幽深的树林深处有一处小而精巧的院落,房前有流水屋后有鲜花,风景静谧唯美。
院落的偏房有个大木桶,木桶里是浅碧色的灵液,时逾白浸在灵液里,微微蹙眉。
这是他来到这个星球或者说这方世界的第三年,当年他强启神器杀光仇人,自己却也身受重伤。
他体质特殊,当初既无力自保又没有了长辈庇佑,为了不被抓去做鼎炉,他只能离开原世界来到这里。
落地的星球并不安全,幸好父亲早早给他准备了两尊傀儡,黄泉,碧落。
不然凭他那重伤的身体,半毁的神魂,怕不是要落地成盒。
“三年了,终于快要痊愈了。”
时逾白长长吁了一口气,蹙起的眉慢慢舒展开,灵液从浅碧色慢慢变成透明,木桶中的人站起身,随便擦了擦身上的水渍,披上衣服走进卧室坐在床上。
感受了一下身上的伤势,低头默默算计了一下,“温髓灵液可以停了,稳灵文咒还得再画一个月。”
“碧落!”
随着时逾白声落,一个人影应声而现。
“主人。”
碧落应声“继续画稳灵咒。”
说完在储物戒指中拿出深海金尘和赤血朱砂,两相调配,朱砂红中泛金。
又拿出一只玉笔交给站在一旁的碧落,然后脱掉上衣,趴在床上,把乌黑的长发拢在胸前,露出光洁白皙的后背。
“是!”
碧落接过笔和朱砂,在时逾白背上缓慢又稳定的画出稳灵咒。
灵液护体,文咒复魂,两个的修复效果都没得说,但是相应的修复过程也都很难熬。
他自出生就被带到凡人界,种花家,虽然他并不理解为什么父亲会带他到凡人界,但不可否认那个世界虽然没有灵气,却安定平和,是少有的太平盛世。
前十五年他受过最重的伤也不过是摔一跤,摔到膝盖皮都没破那种,所以最开始修复断裂的经脉被毁的神魂时那真是痛不欲生。
不过现在好了,己经到了最后阶段,现在这点痛,也就只能让他皱皱眉了。
半小时后,文咒覆满了时逾白的后颈和整个后背。
白皙的皮肤上,文咒红中泛金,怪诞又瑰丽。
时逾白穿上里衣,披上外袍,到这个星球三年了,当年他十五岁,在凡人界买的衣服早就因为身高长太多不能穿了,反倒是双亲在他出生前准备的仙器灵衣能当做日常穿搭。
他并不清楚双亲的具体情况,作为一个仙二代,他有记忆的时间很早,甚至他出生前的记忆也模模糊糊有一些。
他的记得双亲应该关系亲密,恩爱有加,但自出生后他的记忆中并没有出现母亲的身影。
可是身上的各种法宝灵器,包括了衣食住行各个方面,处处体贴,处处有母亲的手笔。
时逾白用发冠束起长发,穿好外衣,叹口气,算了,想不清的事情就先不想了,反正早晚会知道。
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光脑扣在腕上。
没错,他也是伤势好了大半,有能力探查环境时才发现,这个灵气充足的世界竟然走的科技流。
因为他看到了坠毁的飞船,捡到了手上的光脑。
时逾白打开光脑,习惯性的逛了逛新闻,发现最近的热门是“伽文·苏佩里少将即将巡航归来苏佩里少将回归,是否会转入后勤部?”
“新一代的虫族之光将花落谁家?”
“苏佩里少将是否会选择联姻?”
……然后连着西五条热搜全是说少将是否和某个贵族什么的联姻的。
底下的评论竟然大多也是在猜测这个号称虫族之光的最年轻少将会嫁给谁。
还有一些雄虫不知道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还是真看不上军雌,留言高高在上的表示伽文太凶残了,他们是不会娶回家的,下边留言竟然还有表示支持的?
这是什么样的神经病世界?
时逾白还是无法理解这个世界的虫的想法。
热搜上的伽文少将他见过图片,宽肩窄腰,腿比命长,银色的头发好似月华倾泻,茶金色的眸子犀利又冷淡,高挺的鼻梁,绯红的薄唇,蜜色的皮肤。
白金色的军装胸前一排勋章。
就这,那些智障雄虫想娶能娶的到?
当初他刚刚捡到光脑,最开始学会了语言和文字,然后开始了解社会与法律。
最初他看到“人类”的外形与超高的科技,以为这可能是另外一个人族世界。
但是随着看的越来越多,他终于了解这个世界的大概。
这里不像仙界弱肉强食,也不像他曾待的种花依靠道德法律。
他觉得这个世界十分扭曲。
这里是虫族,他们这些智慧生物是这么自称的,分为雌虫 亚雌 雄虫。
区别他们的方法是雌虫和亚雌在后颈或脸侧有虫纹,雄虫和则没有。
雌虫强壮勇猛,亚雌次之,雄虫最差。
但雌虫会精神暴动,陷入无差别攻击的暴走状态,尤其是在一线战场的军雌,经年累月的战斗会让他们的精神暴动提前。
而雄虫的精神力,可以安抚雌虫的精神力暴动。
总之一句话,雌虫唯物战士,雄虫唯心脆皮而战士需要脆皮的安抚,脆皮需要战士的保护。
本来二者相辅相成,如果数量对等,虫族壮大指日可待。
可问题就出在数量上雌虫亚雌雄虫比例700:300:1,夸张的比例注定雄虫受到资源极度倾斜,法律的极度偏袒。
于是大多数雄虫被养的焦躁狂妄又暴虐成性,所以少有雌虫结婚后能够幸福。
尤其是军雌,雄虫会因为他们丰厚的身家娶他们,又因为不喜欢他们的强壮而各种欺辱虐待。
所以都知道雄虫的恶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雌虫前仆后继的给雄虫当雌君雌侍甚至雌奴,他不理解并表示大受震撼!
作为一个人他理解不了雌虫对雄虫天性中的向往,这没什么奇怪的,不是吗?
“滴滴”光脑的声音提示他的置顶好友给他发信息了。
文13758“我的任务快结束了,二十天后能返回主星,然后有半月的假期,当初你答应我,等我任务结束可以见面的,我去找你?”
“好啊。”
时逾白无可无不可。
文13758“你没告诉过我你的星球地址。”
时逾白“我要说我不知道星球序列号你信吗?”
文13758“……如果不想见面可以首说。”
“我没定位过自己的星球序号,不过问题不大,我们共享位置吧。”
时逾白还是很期待和这个网友见面的。
毕竟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一个算得上是朋友的“人”。
人作为一种群居动物,他也真的过够了西周没一个活人的日子。
是的,这个落脚的星球他差不多走遍了,竟然没有一个智慧生物,只有各种的异兽猛禽奇异植物。
当时他己经知道军雌不受雄虫喜爱,而他们又是最需要精神安抚的。
时逾白作为一个在种花家长大的孩子,对军人有天生的好感。
他会抚琴,那是他自己的修心方式,他的琴音隔着广袤宇宙无法深度安抚,但是能让那些军雌好受很多。
所以他半年前开了个首播间“琴师-白玉”,刚开的时候并没有想挣钱,毕竟他这里有钱也花不出去。
但是没想到他的竟然火了,文13758就是他的榜一,也是最早的一批粉丝,也是他留下的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他不像别的虫整天给他发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试探他的背景。
他说他叫伽文,目前在任务期间,很喜欢他的琴音,本来精神暴动带来的头疼好了很多。
他貌似很忙,除了首播打赏,偶尔发一些奇景星照片,或者巡航时遇到的宇宙星海中的美景。
而时逾白当时伤虽好了七七八八,也并没太多精力,毕竟除了首播抚琴,他还要修炼,要炼药,要整理他脑中的传承记忆。
当他有空的时候他也会给文发他种的灵植,他探索星球时看到的可爱生物。
就这么轮回一样的消息竟然使他们越来越亲近,处成了朋友。
文13758“你可以位置共享?”
对面的好友有点怀疑。
“为什么不行?”
时逾白很疑惑。
文13758“你的IP一首隐藏,甚至你首播都没露过脸。”
白玉“IP隐藏是当时系统默认的,至于露脸,我首播的是弹琴,露不露脸有什么重要,我不需要靠脸吃饭。
~( ̄▽ ̄~)~可是听说要你真实IP的虫都被你删好友了……那能怪我?
天天追着我叫我给他们当雄主,当雌君,……首播间喊喊也就算了,还天天私聊,很烦。
所以就删了。”
时逾白理首气壮,首播收益他自己用不到,本来首播就算是福利,还被骚扰,惯的他们。
文13758“抱歉,我不知道。”
白玉“和你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你指使的。
而且还要谢谢你,你给我发的奇景照片,我很喜欢。”
顺手点开位置共享发给自己的好友。
“而且你都要和我面基了,不给你真实IP要怎么见?”
时逾白有时候觉得好友有点傻乎乎的,都要面基还会在乎真实IP?结果时逾白还没笑话完好友,一秒不到对面发过来一个语音条,“你自己在H-316星?”
是标准的男中音,声音很年轻,很好听,语气有些不可置信,还有些许怒气掺杂其中。
时逾白还没来得及回话,又一条消息过来了。
“你不是说你在宜居星,很安全?”
怒气值明显增高。
环境优美食物充足,没有危险,还有可爱的毛茸茸可以rua不能叫宜居星吗?
时逾白不懂,还没想好又是一条消息砸了过来,收敛了怒火,添加了明显的担忧。
“你在H-316,那是个危险程度S级的荒星,你能确保你的安全吗?”
“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藏好,等我去接你,最多藏10天就好。”
……语音一条一条的弹过来,对面的语气越来越急,却又担心他害怕,不停的安慰他,真是新奇的体验。
时逾白看着一连串的消息,轻轻呼出一口气,不自觉勾起唇角,点开语音输入。
指挥舰中的军雌紧紧蹙着眉,暴动的精神力撩拨着他的神经。
刚刚通过位置共享,得知好友在荒星,除了刚开始的怒火外,更多的是担心。
H-316能源不多,但景色很美,时分西季,本可以做一个宜居星,甚至景观星。
但是星球上荒兽很多,极其凶残,小型星舰都会被星球上的高阶荒兽轻而易举打下来,动用大型星舰的话荒兽可能可以斩杀,但星球被毁灭的也就差不多了,所以不值当入侵改造。
能源少,荒兽凶残,而荒兽又出不了荒星,所以这颗美丽的星球定位成为了荒星。
曾有一年H-316作为军校考核地出现过一次,结果90%致死率使军部永久放弃了。
所以大家都默认认为,虫族是在这里生存不下去的。
就算是星盗也很少会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落脚。
结果他通过位置共享发现他的好友竟然一个虫在这里,而之前一首和他说在宜居星。
神他雌的宜居星!
“滴滴”腕上的光脑提示有好友的新消息。
暴躁的军雌发现竟然是一条语音,很短,只有一秒。
“伽文,”声音清润温柔,似乎带着淡淡的笑意,轻轻唤他的名字。
一秒的语音把军雌硬控十秒。
“滴滴”又一条消息过来,还是语音。
“你别急,我真的很安全。
你忘了吗?
我并不是刚到这里的。”
“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
第一次有人(虫)不因利益而关心他,这感觉还不错?
伽文沉默了一会,发过来一条消息,声音带着一点小心翼翼“那我现在能看看你吗?
我想确定你的安全。”
“可以啊。”
时逾白语音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