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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灵师又美又撩,被拐回家镇宅了顾又笙谢令仪最新章节

顾小施 著

女频言情连载

顾又笙一觉睡到了天黑,她是被菜香熏醒的。红豆已经买了饭菜回来,正摆在桌上。顾又笙伸了个懒腰。红豆:“小姐,饿了吧,待会还要上工呢,赶紧吃吧。”上工?很是贴切。“好啊。”顾又笙应得干脆,吃饭却是慢条斯理,悠哉悠哉地。红豆就坐在一边,陪着她用饭。顾又笙喜欢做菜,也喜欢美食,当下对这饭馆的菜式赞不绝口。出门化怨,她只喝白粥,但是平常的日子,她是荤素不忌的。饭后,顾又笙坐着看了一会书,红豆将碗碟收走,去厨房忙了。天色愈发黑沉。顾家门口的白色灯笼,亮了起来。看不见的黑影呼呼呼呼地,从四面八方朝着顾家飞来。顾又笙放下手中的《美食珍馐》,自信满满地去到顾家后面的小院子。那里有一个单独的小厨房,院子里,摆着好几张桌椅,院子的树下挂着一块布,上面写着...

主角:顾又笙谢令仪   更新:2025-01-16 18: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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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又笙谢令仪的女频言情小说《通灵师又美又撩,被拐回家镇宅了顾又笙谢令仪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顾小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顾又笙一觉睡到了天黑,她是被菜香熏醒的。红豆已经买了饭菜回来,正摆在桌上。顾又笙伸了个懒腰。红豆:“小姐,饿了吧,待会还要上工呢,赶紧吃吧。”上工?很是贴切。“好啊。”顾又笙应得干脆,吃饭却是慢条斯理,悠哉悠哉地。红豆就坐在一边,陪着她用饭。顾又笙喜欢做菜,也喜欢美食,当下对这饭馆的菜式赞不绝口。出门化怨,她只喝白粥,但是平常的日子,她是荤素不忌的。饭后,顾又笙坐着看了一会书,红豆将碗碟收走,去厨房忙了。天色愈发黑沉。顾家门口的白色灯笼,亮了起来。看不见的黑影呼呼呼呼地,从四面八方朝着顾家飞来。顾又笙放下手中的《美食珍馐》,自信满满地去到顾家后面的小院子。那里有一个单独的小厨房,院子里,摆着好几张桌椅,院子的树下挂着一块布,上面写着...

《通灵师又美又撩,被拐回家镇宅了顾又笙谢令仪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顾又笙一觉睡到了天黑,她是被菜香熏醒的。

红豆已经买了饭菜回来,正摆在桌上。

顾又笙伸了个懒腰。

红豆:“小姐,饿了吧,待会还要上工呢,赶紧吃吧。”

上工?

很是贴切。

“好啊。”

顾又笙应得干脆,吃饭却是慢条斯理,悠哉悠哉地。

红豆就坐在一边,陪着她用饭。

顾又笙喜欢做菜,也喜欢美食,当下对这饭馆的菜式赞不绝口。

出门化怨,她只喝白粥,但是平常的日子,她是荤素不忌的。

饭后,顾又笙坐着看了一会书,红豆将碗碟收走,去厨房忙了。

天色愈发黑沉。

顾家门口的白色灯笼,亮了起来。

看不见的黑影呼呼呼呼地,从四面八方朝着顾家飞来。

顾又笙放下手中的《美食珍馐》,自信满满地去到顾家后面的小院子。

那里有一个单独的小厨房,院子里,摆着好几张桌椅,院子的树下挂着一块布,上面写着“归来时”。

顾又笙走进小厨房,红豆正在里面备菜。

“小姐,差不多都洗干净备好了。”

顾又笙点点头:“开火。”

红豆去了灶台后头点火。

风声呜呜的,原本空荡的院子里,一桌一桌,坐满了鬼怪。

红豆看不见,却感受得到。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红豆一边念着,一边往里面塞柴火。

顾又笙的鬼怪食摊开了好多年,自从来到连阳城,她便喜欢上了下厨。

尤其是,在她知道,本不再有味觉的鬼怪,竟能在她的菜食中感受到酸甜苦辣咸之后,她便在顾家荒废的后院摆了桌椅,开了一家夜间才有的食摊。

也是,专为鬼怪开的食摊,归来时。

归去来兮,吾归何处?

归,来时。

……

老秦是归来时的老客,顾又笙一走多日,他早已馋得很,如今灯亮了,他第一个赶来捧场。

同桌的也是老客,叫肖娘,算是这连阳城资历最老的鬼怪。

“老秦啊,你腿脚倒是利索,老娘都没能追上你。”

老秦是个爱笑的。

“再怎么利索,也还是追不上肖娘这样的美人啊。”

肖娘在世时,是青楼的花魁,去世时虽然已近三十,但也还是个绝世的美人。

肖娘嗤笑一声:“你少来吃几顿,瘦上一些,搞不好就能追上了。”

老秦是个微胖,但有个大肚子的中年男人,总是笑眯眯的,虽然有些油腻轻浮,但是个好相处的。

“那可使不得,归来时少吃几顿,我的鬼生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老秦大大地叹一口气。

“唉,美人可辜负,美食不可啊。”

二鬼说话的时候,顾又笙已经做好了两道菜。

“送到第一桌。”

红豆端起那两盘黑乎乎的东西,屏着气息,放到第一张桌子上。

那里,正是老秦和肖娘的位置。

红豆什么也看不见,只是将菜放好,走回厨房。

即便看不清,周围那冷意,也实实在在地提醒着她,院子里不只有她们主仆二人。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红豆念叨着,回到灶台后头去烧火。

归来时食摊,一鬼一菜。

老秦和肖娘虽然常斗嘴,但是二鬼做了多年的饭搭子。

菜一上来,他们便停了话头,开始吃起菜来。

“哎,顾姑娘的手艺有长进啊……”

老秦喃喃一句,声音很轻。

可不好让里面,醉心厨艺的顾姑娘听见。

肖娘跟着点了点头。

看来这趟出门,收获颇丰啊。

犹记得,归来时食摊刚开的时候,顾又笙的个子还小,堪堪够到灶台。

做的菜别说好吃,简直是……

难吃到了神魂俱灭的程度。

但就是那般难以下咽的菜,让做了鬼怪的他们尝出了味道。

老秦第一次吃顾又笙做的菜,当场就吐了出来。

吐完他就呆了。

成了鬼怪后,他再也尝不出任何的味道。

唯一有滋味的,便是顾又笙做出来的饭菜。

所以,虽然归来时的菜食难吃,但还是有不少的鬼怪趋之若鹜。

一来,只有顾又笙的菜,他们能尝出味道,虽然难吃至极。

二来,顾又笙的菜,可平怨气。

成了鬼怪后,有些要去复仇,便有仇恨,便容易杀性渐涨,若是杀红了眼,便是魂飞魄散。

但是顾又笙的菜,可平鬼怪心中怨恨。

吃多了,便不至于没了心智,穷途末路。

红豆跟着顾又笙多年,不是没见过鬼怪的,她心里怕归怕,对于鬼怪还是存了敬意的。

就小姐这要人命的厨艺,却得这些鬼怪夜夜捧场,实在难得。

红豆又将两碟菜,分别放在了第二张、第三张桌子上。

第二张桌子,坐的是蒋三勤,一个手不释卷的年轻书生。

第三张桌子,坐的是幺妹,一位老妇人。

他们,都是归来时刚开张时,就在的老客。

只是蒋三勤一门心思苦读圣贤书,即便是用餐的时候,也不会放下手中的书,所以从不与人并桌,最重要的是,一旦他书离手,嘴便不停。

幺妹是个性情古怪的老太太,也不喜欢与鬼怪说话。

他们两只鬼怪,从来都是一只鬼,占一张桌。

后边其实还有不少没位置的鬼怪候着,却没敢上去并桌。

幺妹凶残得很,不喜鬼怪靠近,蒋三勤倒是个文弱书生,可是念叨起来要鬼命,满口之乎者也,听得鬼怪头痛,还是不要打扰他看书得好。

第四桌是唯一一桌坐满的。

红豆上了四道菜。

盘子还没放好,便觉得手上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滑过。

红豆收回手,赶紧退回到厨房。

厨房里,埋头烧菜的顾又笙抬起头来,娇软的声音响起。

“要是吓到了我的丫鬟,食摊可就没人上菜了。”

第四桌坐了一个急色鬼,赶紧起来道歉。

“顾姑娘别生气,我就是没忍住。”

他生性风流,见到红豆这样娇俏可人的,一时没忍住摸了把她的小手。

死性难改,却真不是故意的。

同桌的鬼怪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顾又笙睨了他一眼,没有再追究。

他若是真有恶意,早被赶出去了。

即便做了鬼怪,也还是活着时候的性子。

颜书衡虽然偶尔有些管不住手脚,是个好色之徒,却不是个下流的。

做了鬼怪,比做人时定力更差,他虽然好色,但也没干什么坏事。

顾又笙才对他多有容忍。

鬼怪不易,何况他还是……

红豆并不知道自己被轻薄,还以为是鬼怪急着抢菜,不慎碰到了自己。

之前也不是没有的,便没有放在心上。

只多念了两句“阿弥陀佛”。


卢宝云眼眶里落下血泪来:“她占了我的身份,占了我的婚事,还陷我于不义,把我放在一个小人的位置,觉得我一回来就会破坏这门婚事,就会容不下她?是只有晏安这么想,还是晏家人都是这么想的?”

什么狗日的孺慕情深,卢宝云现在只觉自己愚蠢得可笑。

她想回京,求一席存活之地,却没想到,家门未进,他们都将她看成了会坏事的小人,迫不及待为养女铺好后路。

那么她呢,他们为她想过吗?

呵,当然没有,若是有的话,年前就该来接她的,如果年前来了,她又何至于……

卢宝云粗鲁地抹着眼泪,她不哭。

杀千刀的永宁侯府,她不稀罕了!

这些日子以来顾又笙所受的好,如今在卢宝云眼里,都变成了施舍,变成了补偿。

他们害死了自己,是他们害死了自己!

卢宝云的身子显而易见地浑浊起来。

顾又笙伸手,抚过。

卢宝云眉间的狰狞之色淡了一些。

“这些本不该告诉你,就是怕你多想。如今一切没有证据,我与谢令仪是旧识,他会帮我们的。”

顾又笙安抚道。

卢宝云委屈地看着她:“我以为晏安占了我的身份,我让奶娘回来说清楚就好了,没想到晏家根本不看重我。”

“晏家未必不看重你,只是……”

顾又笙不想和她说太多,毕竟事情还没有完全查清。

可是如今,卢宝云再这样猜想下去,不用等到谢令仪的人回来,她恐怕就足够魂力离开溯洄伞。

“你听我说来。”

顾又笙将她带进房里,如真本要上前,被红豆拉住。

红豆将门带上,让如真等一会。

其他下人就惊奇地看着这刚回府的小姐,撑着一把大伞,将自己关进了房间。

“我已经让谢令仪找人去收敛你的尸骨,待晏家将你的尸骨纳入宗祠,你日后便也受晏家香火供奉,投胎的时候也能有个好去处。”

孤魂野鬼,无人供奉,哪怕去了地府也会被欺。

卢宝云还在哭着,呜咽着道了谢。

顾又笙又何尝不憋屈,这侯府,好似没有坏人,好似待她处处体贴,可是……

若真的待女儿真心,卢宝云何至于此?

顾又笙:“这几日我查到几件事,但是没有查清,所以便没有与你说。你若信我,安心再等上几日,谢令仪去查了,他是当朝首辅之子,手里有得用的人手,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卢宝云听着,渐渐收敛了怨气。

“水落石出后,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我不会插手。”

卢宝云抬眼看她,似是不信。

她轻声反问:“哪怕我要杀了晏安吗?”

顾又笙:“她若在你的因果之间,我阻不了你。若不在,你还要动手,下场是什么,你自己该清楚。”

卢宝云瑟缩了一下,是魂飞魄散,永不得再见天日。

不,她不要,她还想活。

“我知道了,这几日我不出门,哪里都不去。”

卢宝云隐去踪迹,回到溯洄伞中。

顾又笙是她唯一的希望,她不敢,也不该怀疑。

通灵师,总是站在鬼怪这边的。

卢宝云暗自说服自己,不要多想。

莫生怨,莫生怨。

晚食。

听闻顾又笙身体大好,姚芊让人传了话,若是愿意,就让她去主院用饭。

家里的曾姨娘和四小姐晏清,前两日已经回来,只是顾又笙在房里休息,她们也便没有去打扰,如今正好见见。

顾又笙随着如真去了主院,没有坐那顶小轿。


还是那都是宝云想要问的?

晏佐追问:“她不是什么?”

姚芊流了好久的泪,终于颤抖着坐起身子来。

她从床上起来,去首饰盒里拿出一封信,递到晏佐的面前。

“这是什么?”

晏佐打开一看,眼睛瞪大。

“有人用一千两买了我们女儿的命,你去查,你去查……”

姚芊本来猜想会不会是晏安所为,所以她一直不敢去查。

何况卢宝云的尸骨未曾找到,她也就抱了一丝希望,自己的女儿还在人世。

如今……

晏佐没有审问那两个贼子,是因为在山寨的时候就已经问过,贼匪没说有人指使,只说是看那马车富贵,起了歹心。

格老子的,那两个王八羔子,居然跟他说了谎!

晏佐知道姚芊去见过贼匪,却不知道她竟问出了其他的东西。

“你,你为什么之前不拿出来?”

晏佐不解。

姚芊擦着眼泪,哽咽道:“我怕,我怕是晏安做的……”

晏佐:“你胡乱想些什么,晏安是我们养大的,她怎么会……她……”

晏佐一阵纠结。

晏安最是知书达理,平日最爱的,就是读书写字,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可是谁不想宝云回来?

这个家里,只有可能是晏安会不想她回来。

晏佐的脸色沉得难看。

“你好好休息,我现在就派人去查。”

晏佐抓着信和银票,快步走出房去。

姚芊跌坐在地上,恍恍惚惚地发着呆。

若是晏安,若是晏安该如何?

该如何?

呵,可是宝云都不在了啊……

姚芊的眼里划过恨意。

卢家怎么敢?

怎么敢偷了她的孩子!

主院如何兵荒马乱,都与顾又笙无关。

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甚至猜到了十二年前的宫中旧案。

这侯府,没有再待的必要。

等到谢令仪带着卢宝云的尸骨回来,一切,就看卢宝云自己。

顾又笙侧躺在床上,眼睛不由看向溯洄伞下,安然睡着的卢宝云。

不知为何,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又笙翻了个身。

卢宝云只想求一条活路,永宁侯府本该是她的支柱,却恰恰又是那个断了她生路的。

能成鬼怪是有执念的,她原以为卢宝云的执念是不甘心,现在看来,她的执念是对于活下去的渴望。

她生长在边关之地,见多了战事,见惯了生死,恐怕对于荣华富贵的欲望,并没有生存来得强烈,一个人连活着都很难,又怎么还会去奢望富贵?

卢宝云哪怕做了鬼怪,都是如此小心翼翼。

自己说一句她魂力不稳,不得离开溯洄伞,她便一直紧紧跟随着红豆。

对于侯府,她又怎么可能不好奇,不想亲眼去看看?

只是她还想活,不想魂飞魄散,所以哪怕有万一的可能,她也不敢冒险。

没有人在意,她便自己在意。

她将自己保护得好好的,原来求的,从来都是一条生路。

虽然卢宝云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自己的成长经历,但是想想也不会好。

卢辉是个家中多妾室、多子女的,卢氏又是故意将她和自己的女儿对换,对于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没有虐待便算是好了,又何谈善待?

顾又笙不知道她是如何长大的,但从她对于生存的渴望来看,童年应该不会是安稳幸福的。

在晏安用着上等的好墨练习书法的时候,卢宝云在做什么?

在晏安挑选华贵的首饰时,卢宝云在做什么?

在晏安陪着姚芊参加一个个名门宴会时,卢宝云在做什么?


如真是府里的家生丫鬟,之前是姚芊院子里的。

顾又笙:“听说父亲将那些贼匪一窝端了?”

如真应道:“是啊,听说小姐出事的时候,侯爷都气疯了,领了永安军就出发了。小姐别怕,侯爷记着你的仇呢。”

“那些人都死了吗?”

“嗯,好像有两个贼匪头子被押了回来,其他都死了。小姐放心,侯爷说了,一个都没放跑。”

一个都没放跑,嗯,很好。

“那两个人被关在哪里?”

如真疑惑地看了眼顾又笙,还是回道:“应该是在府里的地牢。”

就在这?

顾又笙眸子亮了:“如果我求父亲让我见见他们,他会同意吗?”

如真哆嗦了下,对于差点害死自己的人,小姐居然还想再见?

“……应当……会吧。”

女儿失而复得,侯爷自然是宠着的,不过两个匪徒,哪有不同意的?

莫不是小姐记着仇恨,想要自己动手?

如真不敢多想,问道:“需要奴婢去和侯爷说吗?”

顾又笙淡淡地笑了,很是文弱的模样。

如真却不知为何,大白天有了一种阴森的寒意。

“不用了,等我身子好些,再与父亲说。”

让幺妹去一趟便是。

幺妹本就是玄门中人,成了鬼怪后也没有放弃修行。

她在,又何必再找永宁侯?

“那小姐先吃,我让掌柜的先准备一下,待会好带着东西过来。”

顾又笙平静地点了头,算是答应。

她不懂,为何从昨天到现在,全是做衣服、送首饰的,这大家小姐莫非每天就做这两件事?

还是晏家不知如何补偿这个在外多年的女儿,便想着先从外物上弥补?

顾又笙是不懂布料,也不懂首饰的。

她喜欢下厨,戴不了那些叮呤当啷的,但是不好拂了姚芊的好意,便选了一些。

选首饰的时候,姚芊也匆匆赶来见了她一面,还让府医给她重新把了脉,府医说无甚大碍,姚芊才放心地离去。

姚芊看她的眼神,忐忑、不安,又有说不出的温情。

顾又笙不知道姚芊很忙,是趁着早食的时间过来的,帮着顾又笙挑选了一些首饰,便又匆匆离去,二人都来不及好好说上一句。

顾又笙敏感地察觉到,她对自己有了猜疑。

既然不说破,那就耗着,看看谁的速度更快。

顾又笙打发了下人出去,红豆帮她关好门,吐了吐舌。

“小姐,这深宅大院,我真是连一口气都喘不上了。”

红豆抱怨的,也是顾又笙想抱怨的。

出了房门到处都是下人,还好她现在用着身子虚弱的借口,可以整日在房间里窝着,时间一长,要是还要去个什么宴会的,那还不直接憋死?

速战速决。

姚芊看似文弱,实则比晏佐机敏多了,她得加快速度。

幺妹被派去找地牢了,肖娘跟着姚芊走了,顾又笙刚好躺回床上补觉。

“好红豆,帮我看着点,我先补个觉。”

顾又笙打了个哈欠,合衣躺到床上。

“小姐,快睡吧,我看着呢。”

卢宝云魂力不足,此刻正安静地睡着。

顾又笙看了看她,才安心地闭上了眼。

午食的时候,如真被红豆拦了。

顾又笙还在睡,红豆自己要了个包子,便将人打发了。

如真没敢吵顾又笙,便退了下去。

卢宝云倒是早醒了,但是顾又笙睡着,她便也不敢出声。

红豆啃着包子,窝在小榻上看医书。

顾又笙醒的时候,已经快未时了。

红豆见她醒来,便立刻去叫了守在门口的如真。

顾又笙的午食在小厨房热着,如真赶去拿了。


车夫早早地候在客栈门口。

顾又笙背着包袱,手拿一把黑伞,正要上车。

萧芝铎和谢令仪骑马赶了过来。

萧芝铎下马,将一个盒子递到顾又笙面前。

顾又笙退回到地上,但是没接。

“顾姑娘,这些是我祖母的陪嫁,萧家蒙姑娘大恩,无以为报。这些算不上报酬,只是老人家的心意。”

萧芝铎想了一晚,没想出怎么报答。

顾又笙说不收,那他就以祖母的名义,赠上一些见面礼。

“大铃可真是个乖孩子啊。”

诸采苓在一旁欣慰地感叹。

“顾姑娘,请收下她老人家的心意,祖母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诸采苓:“是啊,顾姑娘,总不能让你白跑一趟,此恩虽倾家荡产不能还也,但是好歹你帮了老太婆一把,收下我的见面礼,也是该的。”

顾又笙摇了摇头。

“萧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但是不能收。”

顾又笙的声音娇娇柔柔,但是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笑话,收了这些东西,要是分不得萧景仁的功德,岂不是亏大了?

顾又笙轻轻推开盒子,走上马车。

拉开车帘,她又回头说了一句。

不同于初见时的冰冷,眼中是一片融融的暖意。

“两位公子,保重。”

萧芝铎还想再劝,谢令仪拉住了他。

“顾姑娘保重。”

“保重。”

……

大楚·连阳城

顾又笙到西杭府的时候,是雨天,回连阳城的时候,雨水刚歇,天阴沉沉的。

虽然一路在马车里坐着,但还是说不出的,一股湿漉漉的感觉。

马车一路送到了成柳巷,巷子最深处,一扇黑色的大门前。

门口竟然挂着白灯笼,青天白日的,巷子深深,黑色的门,白色的灯笼。

车夫抖了抖。

“姑娘,到了。”

顾又笙所有的行李,就只有一把黑伞、一个包袱,她很快带着东西下了马车。

付完银钱,顾又笙便要进去。

车夫在后面犹豫一瞬,叹息般说道:“姑娘,节哀顺变。”

顾又笙回头看他,本想解释,又看了眼家门口的白灯笼。

她闭上了嘴,温和地颔首表示谢意。

车夫调转马头,火烧屁股似的,飞速离开了这条巷子。

大白天的,总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顾又笙推门进去,院子里,正有一红衣少女在扫地。

娇小玲珑,长相乖巧。

听到声音,少女抬头看来。

“小姐,你回来了!”

红豆随手扔了扫把,迎了上去。

顾又笙嫣然一笑:“嗯,其他人呢?”

红豆接过她手里的包袱和伞。

“老爷去隔壁县里帮忙,大小姐被城里的捕快请走,顾叔和绿豆跟着去了。”

父亲不在,顾叔不在,姐姐和绿豆也不在,家里岂不是只剩下红豆一人?

“可怜的红豆……”

顾又笙摸了摸她的脑袋。

红豆蹭了蹭,娇声抱怨:“小姐可不知道,府里每晚动静不小,老爷和大小姐又忙,只留了我一人。可怜我,昨日愣是抄了大半夜的经文,才能安下心来。”

顾又笙天生可见阴阳,红豆跟她一起长大,对于鬼怪,感知也比寻常人更加敏感。

门口的白灯笼是顾又笙的食摊招牌,到了晚上,点亮了,即便是千里之外的鬼怪,都能看见。

顾又笙不在家,灯笼没亮,但是晚上来的鬼怪食客还是不少。

红豆又怕又烦,也是好些日子没有睡好。

顾又笙安慰道:“别怕,我回来了,而且红豆,你知道我在西杭府买了什么?”

顾又笙迫不及待,从包袱里掏出一本书来。

《美味珍馐》?

“看,这本书定然是某个绝世神厨所做,通俗易懂得很。晚食我来下厨,你尝尝……”

红豆的眉毛抖了抖。

其实吧,一个人待在府里也不错……

不好伤了小姐的心,红豆接过书,翻看两眼。

嗯……

果然小姐又被骗了吧。

顾又笙还在那里说着买书的经过,丝毫没注意到小丫鬟的脸色青了又白。

“那不识货的伙计竟然说只要五文钱,哼,如此好书,五两银子都配不起……”

红豆打断她:“小姐才刚回来,晚上还得开食摊,晚食就不要辛苦了。待会我去隔壁新开的饭馆,买些吃食就好,小姐还没尝过呢,刚开的一家饭馆,味道不错的。”

顾又笙一想,也是。

归来时好几天没开张,晚上确实应该开一开。

“那好吧。”

顾又笙说完,红豆吁了一口气。

保住一命,好险。

二人回到房里,红豆帮着顾又笙整理包袱,将黑色的伞放到旁边的桌案上。

“小姐,这次顺利吗?下次还是红豆跟你一起吧,好歹有个照顾的人。”

顾又笙点了点头。

“也好,西杭府风景不错,早知道带你一起去看看。”

平日里顾又笙出门,红豆一般都是跟着的,只是这回西杭府有些远,加上诸采苓所言,事情也不算复杂,她便没有带着红豆一起。

赶路太累,顾又笙也不想红豆跟着受罪。

更何况,她胆子也不大。

红豆:“下次小姐不管去哪,都得带上红豆,好歹有个端茶送水的。”

“我又不需要你做这些。”

“那有个能看病养生的陪着,老爷他们也放心一些。”

顾又笙化怨,耗的是自己的心力,红豆自小修习医术,最是清楚化怨对她的身体伤害。

顾又笙没有和她再辩。

“你去备菜吧,我睡上一觉就好了。”

“啊?”

以为顾又笙还要做晚食,红豆整个人都不好了。

顾又笙白了她一眼:“我说的是归来时的备菜。”

红豆瞬间喜笑颜开,对顾又笙的白眼视而不见。

“红豆这就去准备,小姐快歇歇。”

红豆很快跑没了影。

顾又笙喝了一杯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躺到床上。

临睡前,她瞄了一眼黑伞。

诸采苓也正睡着。

她肯安心休养,魂魄很快就能恢复。

不日,便可送她入地府。

顾又笙的眼,闭了起来。

赶了几天的路,她整个人说不出的疲惫。

出远门,果然是件累人的事。


顾又笙睡醒的时候,屋外是一片黄昏。

已经是第二天晚食时分。

这一次,她要了好多的吃食。

西杭府是个不错的地方,她既然来了,便也想着走前可以出去逛一逛。

顾又笙手拿黑伞,换了一身月牙白的衣裙。

诸采苓沉睡着,难得没有声响。

萧府的事情结束,她的心也落下来,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好好养魂。

顾又笙去过不少地方,相较之下,西杭府确实治理得不错。

沿途的摊贩热情地招呼着,卖的东西也很灵巧。

顾又笙走到一家卖首饰的摊位前,拿起一个玉坠子看了看。

“姑娘真有眼光,这玉坠子乃是羊脂玉,和田玉中的极品啊。”

摊主赞叹着,然后压低了声音。

“这坠子与姑娘有缘,只要五两银子,姑娘戴着它,一定会大吉大利。”

只要五两?

呵,奸商。

顾又笙没应他,还在打量着。

一对姐妹也走到了摊前。

“姐姐快看,这镯子好看,配你。”

妹妹长得丰润可爱,正拿了一个白玉镯子递给身边的女子。

被叫做姐姐的容貌也不差,但是眉宇间似有化不开的愁,整个人看上去焦虑不安的模样。

“姑娘真有眼光,这玉镯子乃是上好的和田玉,很配这位夫人。”

“多少银子?”

那少女问着。

摊主看了眼顾又笙,见她正专心地把玩着刚才的玉坠子。

便用极轻的声音说道:“二两银子。”

顾又笙若是普通人,在这熙熙攘攘的街上,可能还听不清他说的什么,可是……

果然是奸商!

她手里这么个小坠子要价五两,那么大个镯子才二两。

“太贵了。”

妇人打扮的姐姐说道。

妹妹却坚持要买了送她。

“姐姐你难得回来一次,我自己攒下来的钱,父亲不会知道的。”

两姐妹又推来推去说了一会,妇人才无奈同意下来。

少女爽快地付了钱,将镯子套在妇人的手上。

妇人的手腕上有些红。

“姐姐,你这手上怎么了?”

“哦,没事,之前不小心划到了。”

妇人拉下了袖子。

“好看吗?”

妹妹:“当然,姐姐温婉娴静,最适合这样的白玉镯,哪像我啊,父亲说我戴什么首饰都是糟蹋东西,还不如插到稻草上。”

“你性子活泼,父亲也是怕你摔了,如今也是大姑娘,都要成亲了……”

姐妹二人相携离去。

少女挽着妇人的手,亲昵地靠着她。

顾又笙的眼中露出温情。

姐妹情深。

她才不羡慕呢,那少女一看就和那妇人还差着好多岁,哪像她和顾晏之,同生同长。

“姑娘,这坠子你要吗?”

顾又笙将玉坠子放了回去。

“不要。”

她冷淡地说完,转身就走。

摊主嘀嘀咕咕。

“哼,没钱还摆阔,看了这么久看什么呢?”

看她一身布料细腻,素净中透着不凡,还以为是个有钱的主呢。

顾又笙听见了,但是没有理会。

摊主的声音不低,她又没走远,这话明显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没有人看见,那玉坠子,原本冒着黑气,顾又笙把玩后,恢复了澄净。

顾又笙走到一间书铺。

她没有走进去,直接问那伙计。

“有没有食谱的书?”

买食谱?

稀罕。

伙计见是一个娇俏的姑娘家,也没好意思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他跑去找了一会儿,拿了几本书出来。

顾又笙翻了翻,都是自己已经有了的。

咦?

《美味珍馐》?

倒是未曾见过。

顾又笙翻开一看,里面写着简单粗暴的食材与烹饪方法,不带一句多余的废话。

好书!

顾又笙眼睛一亮。

“这本多少钱?”

伙计看了眼,伸出一只手。

五两?

不错,不错,好书该值这个价。

顾又笙大方地塞了五两银子给伙计,将书小心地抱在怀里。

她转身要走。

呆愣的伙计终于回过神来。

“姑娘,还没找钱呢。”

顾又笙疑惑地看他。

伙计递回一些碎银,还有铜钱。

顾又笙不解,长睫毛摆动着,露出一双清透无害的眼来。

伙计红了脸,咕哝道:“只要五文钱。”

顾又笙瞪大了眼。

伙计没好意思说,这本破书是隔壁饭馆老板硬塞来让他们卖的,一圆自己当文人的梦罢了。

不算个什么正经书。

顾又笙没有接回银钱。

不识货!

她生气地瞪了伙计一眼,抱着书走了。

伙计没遇到过这样不讲理,上赶着送钱的客人,可是那姑娘腿脚忒快,他追出去的时候,连她的影儿都看不到。

唉!

谢令仪的人一直跟着顾又笙,所以她出客栈不多久,他便知道了她的动向。

顾又笙抱着书回客栈的路上,遇到了谢令仪。

谢令仪见到她,难得有些愣神。

眼前的少女,眸子清亮温暖,面色有一些苍白,一看就是个娇弱温善,养在闺阁的大小姐,很好欺负的模样。

实在无法与前几次,那个淡漠阴森的形象联系起来。

只是她手中还抓着那把黑伞。

确实是顾又笙无疑。

谢令仪迟疑一下,上前。

“顾姑娘。”

顾又笙看向他,眼里的温暖不变,竟还多了亲昵。

“谢公子。”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说不出的可人。

谢令仪的心似是被什么挠了一下。

然后他的手一抖。

莫不是大白天撞了鬼?


姚芊还是温和的模样,丝毫看不出竟是她先怀疑自己的身份。

许是下午谢令仪的事情惹了晏安,她倒没有一贯温柔可亲的样子,只是淡淡地坐着。

晏清倒是惊艳之后,主动与顾又笙攀谈几句。

晏岳、晏尧和晏佐都不在,一桌都是女眷。

姚芊也没有让曾姨娘服侍,让她一起坐下用饭。

相安无事地吃完饭后,下人收拾碗筷,上了茶水。

曾姨娘与晏清先退下,只留下顾又笙、晏安和姚芊。

顾又笙不动声色,猜想姚芊有事要和自己说。

果然,姚芊屏退了下人。

然后才缓缓开口:“宝云,我听晏安说,下午你和令仪相谈甚欢。”

顾又笙摩挲着茶杯,连头都没抬,只轻轻应了声。

姚芊与晏安对视一眼,犹豫了会,还是开口:“谢首辅乃文官之首,你父亲又掌着十万大军,恐怕楚皇不会乐意看到我们两家联姻。”

姚芊的话说得很是直白,她怕顾又笙听不懂,又担心这人身份有异,会害了永宁侯府。

晏安:“宝云也是刚回京,恐怕不知道厉害,谢大哥丰神俊朗,心生欢喜也是正常的。”

顾又笙猛地抬眼向她看去:“那你心生欢喜了吗?”

晏安瞳孔放大,脸色难看地反驳:“我,我怎么会……”

她不好说自己与赵今从小指腹为婚,毕竟那本该是卢宝云的婚事,可是,也不想姚芊误会自己。

姚芊:“晏安与赵今青梅竹马,早就定下婚事……”

“难道不是指腹为婚,本该是我的婚事?”

顾又笙向姚芊瞥去一眼,冷冽无情。

姚芊心里咯噔一下,她归来几日,虽然不冷不热,但也没有如此直白地指责过。

这确实是指腹为婚,只是晏安与赵今一同长大,早就有了情谊。

不管是为了晏安考虑,还是为了卢宝云,姚芊都是认定婚事是给晏安的。

她虽然不是自己亲生,却在身边如珠如玉地养了十六年,她又怎么舍得,晏安落了个一无所有?

永宁侯府泼天富贵,难道还养不起两个女儿?

只不过是,卢宝云才刚回来,她不知道她的性子,也担心她多想,对晏安、对晏家有了偏见,便暂且隐瞒此事。

晏安:“宝云,你如果认为是我抢了你的婚事,可以好好说,不用对娘如此不客气。”

顾又笙:“难道你没抢婚事?你不但抢了婚事,还抢了十六年的富贵荣华,你的心不虚吗?”

晏安似受了打击,气愤地起身欲走。

忍不住还是为自己辩驳道:“不是我自己想被抱错的,我什么都没做。”

顾又笙跟着站起来,不依不饶:“你什么都没做,呵,你只是赖在别人的家里,顶着别人的位置,对吗?这里是你的家吗?这个是你的娘吗?你抢走了一切,在这里装什么主人家?”

姚芊伸出手来,却被顾又笙一把挥开。

“你凭什么打我?”

姚芊没想到她如此强势,她只是气不过她如此对晏安,并没有真想打她,永宁侯府还养不下一个晏安吗,她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自打她归家,家人全都伏低做小让着她,晏安更是在她面前不敢多说什么,为什么她还如此抓着不放?

晏安蹙眉责怪:“你怎么敢对娘如此无礼?”

晏安快步走到姚芊身边,扶住她。

姚芊颤抖着手,指着顾又笙说不出话来。

姚芊喘了一口气,才说:“当年你被抱错,是我的疏忽,可是如今接你回来,家里人都是真心对你的。你呢,你有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吗?”


话音刚落,萧景仁还没什么反应,一边的章梦斥了一声。

“放肆!”

老夫人去世后,萧景仁丁忧守孝三年,第二年的时候,因为水患特准夺情复出。

萧景仁父亲早逝,由母亲带大,是西杭府出了名的孝子。

若是寻常时候,这一个不明来历的姑娘找上门来,萧景仁根本不会来见,只是……

坐在顾又笙对面的男子,脸色最是难看。

他是萧芝铎,萧景仁之子,自小就是由祖母诸采苓养大,祖母去世已经六年,却有人说受她之托而来,何其荒唐!

“不知姑娘从何听说了我母亲的名讳,只是老人家去世多年,希望姑娘不要扰她清静。”

萧景仁神色自若,语气也很是平淡。

“无处听说,诸采苓托我而来。”

顾又笙的语气更加平淡,死气沉沉的黑眸中不带任何的情绪,只是静静地看着萧景仁。

她头上的黑伞,又落下一滴水来,荡在之前的水痕上,化为一片。

萧景仁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眼底有着极淡的怒意,但是宦海沉浮多年,他早已习惯喜怒不形于色。

“那不知,我祖母托了姑娘何事?”

萧芝铎顺着顾又笙的话问了一句,眼里有着毫不遮掩的防备。

顾又笙顿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几息之后。

“去世前,我如何交代,你可有做到?”

顾又笙沉声问了句,说的话却不是自己的口吻。

萧景仁的拳握了起来。

母亲临终前,确有一事交代,他没有照做。

顾又笙声线清寒:“你不但没有做,还犯了女色,一步错,步步错,萧家才会招此大祸。”

少女的声音,说不出的阴沉。

一旁的萧芝铎,下意识看向了娇媚的章梦。

另一名年轻男子,也微微抬起眼来,这才有兴趣看那少女一眼。

章梦本想呵斥一句“一派胡言”,可是她是如何坐上萧夫人的位置,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而且最近府里的事情……

也确实是祸事。

可不能上赶着应了那女色的罪名,章梦抿着唇,站在萧景仁身侧不语。

萧景仁的脸色变了变,语气森然:“大祸为何?”

顾又笙:“死了三个人,还不算祸事吗?”

她的语气没有之前那般阴冷,只是还是冷冷淡淡。

萧景仁深吸一口气。

府中之事,保密至极,而且发生不过七日之间。

“你究竟是何人?”

萧芝铎已经耐不住,站起身来问她。

顾又笙看了他一眼。

漆黑的瞳孔里,没有什么喜怒哀乐,只是说不出的,诡异的平静之色。

“姑娘手中的伞,伞柄由灵骨而成,伞身漆黑,莫不是传说中的溯洄伞?”

另一位年轻的男子开了口。

顾又笙看了过去,是一个长相俊美的书生。

虽看着是书生打扮,浑身又一股不容侵犯的肃杀之气。

顾又笙的眼眯了眯。

萧芝铎愕然:“令仪,什么是溯洄伞?”

那年轻男子名为谢令仪,他的嫡亲祖母,正是顾又笙口中诸采苓的妹妹诸采薇,和萧芝铎是表亲。

谢令仪刚从京城来,萧景仁在书房见的客人,就是他。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传说有一个神秘的家族,可通阴阳,可杀鬼怪。”

谢令仪饶有兴致地看着顾又笙。

眼前的少女,苍白的脸色,娇弱的模样,实在看不出……

居然是通灵师的后人。

“溯洄伞就是这个家族传承的利器,可养魂,可杀鬼。”

谢令仪看了一眼那比寻常雨伞要大出许多的伞面,那伞下,只有顾又笙一人,可是她的伞,却偏了些。

好像,身侧还有一人。

顾又笙还是第一次遇到认识溯洄伞的普通人,眼前的男子,除了长得好看些,并没有什么特别,看不出与玄门有关。

一贯能认出溯洄伞的,要不就是鬼怪,要不就是玄门中人。

顾又笙面色平淡,没有因为他道出自己的身份而露出诧色。

“所以……”

萧芝铎顿了顿。

“所以真的是祖母……”

她说受诸采苓之托而来,是真的?

祖母的魂魄还在人世?

“荒唐。”

萧景仁不信神佛鬼怪之说,冷哼一声。

萧芝铎看了他一眼,温声询问顾又笙:“姑娘,请问祖母还有什么交代?”

“你出去。”

顾又笙对着章梦说了一句。

章梦柔媚的脸惨白了些,目光盈盈地看向萧景仁。

萧景仁虽斥了一声荒唐,却没有反对。

章梦捏紧手里的丝帕,挤出一个笑脸来。

“那妾身先回避。”

章梦踱着步子,得体地退下。

走前还对着萧芝铎和谢令仪点了点头,洁白纤细的脖颈,垂首之间,青丝垂落,说不出的风情。

她是长辈,又何须如此?

萧芝铎避开了眼,谢令仪低头,假装没有看见。

章梦掩上门,最后的眼神落在那少女身上。

敌意森森。

门被关上,章梦离开,屋里剩下三名男子,还有顾又笙。

“我可要回避?”

谢令仪开了口,却是问得顾又笙。

顾又笙轻轻地摇了摇头。

萧景仁坐直身体:“姑娘,你有何话说?”

先是退了下人,再是退了章梦。

萧景仁猜不透,这位姑娘究竟为何而来?

但是她说中了一事,他不得不郑重待之。

母亲去世前,确实有一事交代,他没有照做。

“诸采苓死后,放不下两件事。”

顾又笙幽幽道来。

“第一,她嘱咐你丁忧之后,娶庄家女为继室,怕你心中有恨,不肯照办。”

萧景仁放在桌案上的手,收回到了腿上,袖摆遮住了他因用力而暴出青筋的拳头。

“第二……”

顾又笙看向一直站着的萧芝铎。

萧芝铎年轻俊朗,仪表堂堂,三年前中了举人,如今在国子监进学。

“大铃年幼丧母,由诸采苓养大,她自是放心不下,多有牵挂。”

大铃是萧芝铎的小名。

自小,只有祖母一人,才会如此唤他。

萧芝铎后退一步,有些腿软。

他嫌弃这名字女气,八九岁之后就不许祖母再如此唤他。

祖母去世后,他也再没听到过这个称呼。


晏岳恍然应声。

是了,宝云妹妹养在边关,那环境,她可能连字都未必识得,他们说这些书上的东西,自己都不爱听,她恐怕更没兴趣。

顾又笙微微挑了眉,他们说得确实无趣,所以她一时有些走神,听得晏安说完,她才缓缓回过神来。

晏岳:“可不是,我就不喜欢聊那些做学问的。唉,要不是父亲押着,才不去读书呢,宝云妹妹刚回京,大哥和你说个京城的新鲜事吧……”

顾又笙看向晏安,她正一脸温柔地看着自己。

耳边,卢宝云的声音不停:“她是不是在说我听不懂呢,是不是说我没读过书?”

卢宝云虽然长在边关,但好歹是个县令千金,过得不怎么好,但是书还是读过一些的。

虽然他们刚才说得她没大懂,但还是很乐意听的。

顾又笙就不同了,她除了食谱,其他书都不爱看,更不喜欢这些读书人看的死板的东西,所以他们说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就放空了。

“这个晏安凭什么一脸高高在上的?她不过是个抱错的,偷了我的好日子活着,为何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地待在侯府?为什么侯府的人不把她送去边关,为什么还要让她抢了我的姻缘?”

顾又笙叹息。

姚芊提过一嘴,晏安养在侯府十多年,毕竟有着感情,而且马上就要出嫁,所以让自己不要介意,让她在侯府再多住一个月。

世间安得两全法?

侯府在为晏安考虑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的亲生女儿早被人夺了性命,惨死在外?

顾又笙虽然见多世间丑陋,但她是有七情六欲的,她也会偏心,她也有自己的小脾气。

晏安看似处处为卢宝云考虑,又何尝不是在践踏卢宝云?

若真是个好的,早知道自己被抱错的时候,就该离了侯府或者避开卢宝云。

哪会如她这般,好似处处让着、迁就着,好似处处为卢宝云考虑,好似贴心的模样,却无处不在显露着自己才是主人家?

这永宁侯府的一切,本就该是卢宝云的,你白受这么多年恩宠,一句不是自己的错就能盖过?

真觉得对不起卢宝云,为何不赶紧离去,为何还要沾着侯府的光,嫁到卢宝云指腹为婚的人家去?

抢走了卢宝云的一切,却还要装模作样,高高在上,真是白读你那一屋子的书。

顾又笙的眼底,毫不掩饰地划过不悦。

说着京中趣闻的晏岳没有察觉,晏安倒是看到了。

卢宝云自回到侯府,虽然不冷不热,但也没有过如此明显的不悦。

晏安抿住了嘴,垂眼隐去笑意。

也好,让谢大哥看看,你一个边关来的小丫头,是如何的野蛮。

晏安的声音更加柔和:“宝云,可是觉得哥哥讲得没什么意思,看你好似……”

晏安关心的问话,点到即止。

晏岳停了下来,尴尬地左右看了看:“是不是刚才的事情你不感兴趣,哥哥再想一个。”

卢宝云:“不安好心,一口一个哥哥叫得亲热,那明明是我的哥哥……”

顾又笙耳边吵闹,眉头拧得更紧。

红豆上前一步:“小姐,身子不舒服吗?”

卢宝云噤了声,怯生生地躲回溯洄伞中。

顾又笙耳边终于清静下来,却见肖娘正站在亭外。

肖娘表情不好,顾又笙的眉头便又拧了起来。

晏安:“宝云,若是身体不舒服,就先回房休息吧?”

晏岳:“啊?宝云,你不舒服吗?”


谢令仪本想说明日的,只是觉得有些夸张,才改了三日后。

顾又笙做事利索,萧府的事情不过三日便解决,这侯府她已住了几日,要再晚一些,岂不是什么都结束了?

可惜晏岳和晏安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觉得他是对卢宝云一见钟情,迫不及待想要讨好她。

顾又笙:“大哥若是得空,能陪我去小住两日吗?”

晏岳反应过来她是在跟自己说话,忙点头:“自是可以。”

晏岳摸了一把脸,好家伙,自己只想着是宝云妹妹独自过去,想歪了。

晏安抿了抿唇,本想说同去,但是一来她婚期在即,二来她与卢宝云身份尴尬,待在一处恐生不快,想了一会,还是闭着嘴什么都没说。

晏岳倒是看出她的意动,只是想着她要忙婚事,便也没提。

几人又小坐了一会,晏岳和谢令仪还是多聊一些国子监的事情。

只是不同于之前,谢令仪常停下来,细致地为顾又笙解释一二,让她清楚他们在说的人是谁,还有一些事情的起因经过。

顾又笙倒是没插嘴,静静地听着,只晏安越坐越觉得不舒服,心中的愤懑与嫉妒几乎压制不住。

谢令仪何时有过如此体贴的时候?

她心仪他多年,只是碍于婚约,不敢表露。

一开始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她还曾窃喜,可是转而一想,谢令仪的家世,她是侯府千金尚还配得,若只是一个知县之女,恐怕连妾室都是高攀。

更何况,谢家历来都是一夫一妻,从无妾室,她想进谢家,再无可能。

如今卢宝云归来,不过初次见面,谢令仪对她如此特别,若是日后再发展下去……

晏安禁不住想,若是她没有回来该有多好?

她被自己的念头一惊,还好没人注意这边,她掩去眼中的戾气,装作认真倾听的模样。

殊不知,对面的卢宝云一直盯着她,瞧得仔细。

对于她露出那狰狞的神色,更是心中生恨。

“顾姑娘,谢公子不过与你多些照顾,这晏安便眼露凶光,可想而知,她必是被娇宠惯了,见不得别人比自己风光。这样的人,会让我回来吗?”

卢宝云在顾又笙身后,咬牙切齿地说着。

顾又笙听着,却不好回答她,便只装作听不见。

谢令仪何尝不是一直留意着顾又笙,她虽未有异样,但那一顿,似乎听人说话的模样,他在萧府见过,瞬间明白亭内必有鬼怪。

想来,真正的卢宝云,也确实是回府了,只不过是以鬼怪的模样。

谢令仪看了眼晏岳,初听卢宝云被山匪杀害的时候,他还消沉了好一段时日,后悔没有去边关接自己的亲妹妹,导致二人没等到相见,便天人永隔。

等到卢宝云回府,他又是何等欣喜,这个丢了十多年的妹妹,居然失而复得,他信誓旦旦地说着,要将她多年失去的都补偿给她。

可惜……

晏岳与谢令仪又说起一些学业上的事情,晏岳提问,谢令仪解答。

晏安似是回过了神来,偶尔跟着说上两句,她喜欢读书,对于这些都不陌生,倒是晏岳,不是个爱读书的,听得一知半解。

于是变成了晏岳提问,谢令仪与晏安在为他解答。

顾又笙依然静静地听着,没有多说什么。

晏安似是意识到什么,一脸歉然的模样,打断晏岳:“大哥,我们说这些,宝云可能听着无趣,倒不如你们说些京中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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