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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妇重生,我要坐高台,逆炮灰命:谢镜台季晷番外笔趣阁

夏天尾巴上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你要告诉大哥这件事,好好查一查。”谢槐珠想了想又说。万一有漏网之鱼呢。这时候,门外有人跑来通报,说有人找谢槐珠。谢槐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出门的目的,他本来是要去和朋友游玩的。结果竟然跟着谢镜台回来了。他站起身来,“我要出去了!”“你要去哪里?”“你管那么多。”谢槐珠不客气说了一句,又看见谢镜台仍旧发红的眼睛。心想要是谢镜台还害怕,想让自己留下来陪她,也不是不可以的。他想起刚刚跟长姐拥抱的那会儿,虽然手足无措,但是,感觉却很不同。和奶娘安慰他,拥抱他的时候感觉很不一样。但莫名的,他很喜欢。但是谢镜台并没有这个意思。“我想知道,不行么?”谢镜台说。她并不打算阻止谢槐珠出门去,他那些朋友,总是搅和在一起。前世望江楼失火时,他们在不在。为什...

主角:谢镜台季晷   更新:2025-02-20 16: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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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镜台季晷的其他类型小说《弃妇重生,我要坐高台,逆炮灰命:谢镜台季晷番外笔趣阁》,由网络作家“夏天尾巴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要告诉大哥这件事,好好查一查。”谢槐珠想了想又说。万一有漏网之鱼呢。这时候,门外有人跑来通报,说有人找谢槐珠。谢槐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出门的目的,他本来是要去和朋友游玩的。结果竟然跟着谢镜台回来了。他站起身来,“我要出去了!”“你要去哪里?”“你管那么多。”谢槐珠不客气说了一句,又看见谢镜台仍旧发红的眼睛。心想要是谢镜台还害怕,想让自己留下来陪她,也不是不可以的。他想起刚刚跟长姐拥抱的那会儿,虽然手足无措,但是,感觉却很不同。和奶娘安慰他,拥抱他的时候感觉很不一样。但莫名的,他很喜欢。但是谢镜台并没有这个意思。“我想知道,不行么?”谢镜台说。她并不打算阻止谢槐珠出门去,他那些朋友,总是搅和在一起。前世望江楼失火时,他们在不在。为什...

《弃妇重生,我要坐高台,逆炮灰命:谢镜台季晷番外笔趣阁》精彩片段


“你要告诉大哥这件事,好好查一查。”谢槐珠想了想又说。万一有漏网之鱼呢。

这时候,门外有人跑来通报,说有人找谢槐珠。

谢槐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出门的目的,他本来是要去和朋友游玩的。

结果竟然跟着谢镜台回来了。

他站起身来,“我要出去了!”

“你要去哪里?”

“你管那么多。”谢槐珠不客气说了一句,又看见谢镜台仍旧发红的眼睛。

心想要是谢镜台还害怕,想让自己留下来陪她,也不是不可以的。

他想起刚刚跟长姐拥抱的那会儿,虽然手足无措,但是,感觉却很不同。

和奶娘安慰他,拥抱他的时候感觉很不一样。

但莫名的,他很喜欢。

但是谢镜台并没有这个意思。

“我想知道,不行么?”谢镜台说。

她并不打算阻止谢槐珠出门去,他那些朋友,总是搅和在一起。

前世望江楼失火时,他们在不在。

为什么独独只有谢槐珠被困在里面烧死了。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她要让谢槐珠去看,去发现,那些朋友,真的是他的朋友么。

而且现在就出手干涉的话,他们姐弟,只是今天关系有一些缓和而已,不足以让谢槐珠就听她的。

谢槐珠唇瓣动了动,然后扭头就跑,“你想知道我就要告诉你吗!少管我,谢镜台!”

过了一会儿,管家才被谢镜台叫进来。

对方恭敬喊,“小姐。”

“谢槐珠的小厮,去哪里了?”

谢槐珠是有个小厮跟着的,但刚刚进来,却是谢槐珠一个人出去。

管家对于谢镜台主动问起这事,愣了一瞬就很快禀报,“小公子的小厮,总是会先去公子想去的地方,在那群公子哥儿那儿,给小公子占个位置或递个消息。”

“刚刚兴许,是先一步传信去了。”

“刚刚来传信,叫谢槐珠去楼里的人是他的小厮吗?”

谢槐珠跟她说话,有人来告知该是时候,就差他一个人了。

管家卡了下壳,招手叫来门房询问,门房当然记得自家小公子的小厮长什么模样,都不用回想,“不是,是国子祭酒家的明小公子的奴仆。”

门房很机灵,紧跟着又说,因为许多次都是那奴仆来传话,所以他就记住了。

国子祭酒明家。

谢镜台又听见这个名字。

一时间只觉得好笑,明家,明怜衣。

又跟他们家扯上了关系,谢镜台竟也不觉得稀奇。

无论是前世今生,她们都是必定避不开的。

而谢镜台也从未想过躲避,她是要拿回并夺走。

说起明家小公子,谢镜台想起,似乎前世自己也跟谢槐珠因为这件事吵过架。

谢槐珠觉得她总是跟明怜衣攀比,所以狭隘到也不允许他跟明长欢做朋友。

他可从不跟明长欢比。

谢镜台一时间没说话,管家和门房竟莫名觉得气氛有几分压抑。

说来奇怪,之前小姐直接斥骂,他们硬着头皮受。

这会儿显而易见小公子的小厮有问题,但是小姐这样沉默,有一种无名的压迫感让他们不知所措。

但是小公子的脾气那样,而且小姐之前都不过问小公子的事的。

他们就算觉得那个小厮僭越,也只会羡慕同是奴才对方命好,他们可没资格置喙。

“去人行找一下,我要新挑一个奴才。”

谢镜台又看门房,“赏。”

管家略微惊讶,眼神闪了闪,恭敬应“是。”

刚刚姐弟两人在同一个房间相处,半天没有听到争论的动静,就知道今天有些奇怪。

方才在前门,听说小姐哭了,他那会儿在后院布置事情,也没奴才知道为何。

恐怕是因为去了寺庙上了香,触景生情吧。

管家没有放在心上。

谢镜台看他一眼,手指微微动了动,家中没有主母,父亲也不在,只剩他们兄妹姐弟三人。这才和春花秋月回自己的居所。

不过这回谢镜台已经将自己的情绪控制了下来。

她今后还要遇到很多人,难道每一次,都哭一次么?

这个时节,谢镜台所住的琼姿院中,还有品种名贵的牡丹盛放。

哪怕早过了季节,在精心侍弄下的特殊品种,入了秋也能与菊争秋色。

谢镜台看着娇艳的牡丹,手指轻轻抚过,前世成为牡丹花肥,但她并不会因此而厌恶害怕牡丹。

因为她的喜好,她嫁过去之后,还把这院里的名贵牡丹花移植到陆府。

然而陆权御的堂妹喜欢,无视她,知道她要讨好自己的堂哥,所以粗暴采摘过,还带那些小姐妹们践踏过。

在后来被囚禁的时候,那丛牡丹是之前她命春花秋月洒的花种。

她喜欢,所以想要陆府的许多地方都种上。

那院落偏僻,陆权御说没必要。

她不死心,就让春花秋月弄了种子。

没想到,那丛牡丹坚强存活下来,陪伴着她直到她死去。

谢镜台问过管家大哥的去向,今日哥哥并不在府中,去老师家拜访了。

他们家虽然是依靠父亲军功发家,但却没有人继续从武。

爹说虽然为国效力是应当的,但是他不希望他们走他的路子。

在外行军打仗,风餐露宿多苦。

而谢镜台的兄长谢谨,正有读书的天赋,才学远扬,谦谦君子如玉。

上辈子的秋闱就是兄长头名,陆权御也并非次名,他被压在一个无名之辈后面,排三。

然而次年春闱,却让陆权御中了状元。

而哥哥,却落了后。

最风光的就是头名。

那个时候她甚至为陆权御感到高兴。

想到这里,谢镜台又不免想起前世她魂魄梦回时知晓的哥哥蛊虫一事。

于是没有在房间里停留多久,便让秋月去寻司十八。

很快,司十八就在门外等候。

“小姐,人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安顿好了。”

“除此之外,贼人之事已经上报官府,另外,您留人蹲守,因为官府盘查严,所以我们的人没有靠得太近。”

“不过国子祭酒家的小姐,的确今早才从城外归来。”

司十八不知道这怎么又跟国子祭酒家的小姐扯上了关系。

如果和昨夜贼人有关的话,司十八觉得不可能。

但是既然主子要查,他自然一一照做。

谢镜台心想,果然,明怜衣,昨夜也在城外。

所以前世,她因为什么巧合,阴差阳错地救了问水业么。

“还有一件事,”司十八说,“官府在盘查般若寺昨夜所住香客,约莫会来府中寻小姐。”


冷宫只有一个破旧的大门,除此之外,没其他出口。

在外面没看见那小孩,谢镜台略一犹豫,就对秋月说,“我们进去看看。”

秋月咽了咽口水,“是要找人吗小姐。”

“对,找一个小孩子,幼童,三岁的样子,瘦瘦小小的。”

小丫鬟不知道这冷宫里怎么还有这样的孩子。

她点了点头,“行!奴婢走前面!”

推开破烂的门,秋月抬脚果断往里走。

里面十分安静,但是不知是不是秋月的心理因素作祟,又好似能隐隐约约听见些哭声和歌声。

她攥紧手,握成拳头,确保有女鬼扑出来她就一拳一个。

她回头看小姐,小姐今日带了鞭子,青天白日的,没什么可怕。

冷宫是一个正方四合的宫殿,中间一个大院子,西北东三个方向都有小殿。

谢镜台不知道那小孩是不是在这里,但他要是出去冲撞了其他贵人,恐怕倒是很难有命。

但是到底只是那样小的小孩,恐怕也没有胆子会往陌生的地方走太远,否则不会用苦梅果充饥。

谢镜台正想着往哪边去,就听见一声短促的尖叫声,紧跟着是一个宫女的咒骂,“该死的野猫,吓死我了!”

“真是晦气!一个两个的,都赶紧死光行不行,在这里害得老娘纯受折腾!”

“还有个吐血的小崽子,真是晦气!还是个小皇子呢!结果也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谢镜台眉眼一动,“这边。”

秋月就跑向左边,两人进去。

只见一个满脸怒气的宫女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地破口大骂着。

谢镜台对秋月耳语两句,秋月点点头。

而突然看见陌生的两人,那宫女又是吓了一跳。

她张着嘴,大声,“你们、你们是人是鬼?!”

秋月叉腰走上去,“呸!你这狗嘴吐不出象牙,是不想要命了!”

“我家小姐可是贵妃娘娘的侄女,不小心迷了路,被这儿的奴才吓了一跳!”

“给我家小姐吓出点万一,你们担待得起吗?!”

“就是一个小小的人影儿,是不是你?!”

“我们追进来,就看见你!”

面前的少女容貌眉眼卓绝,衣裳华贵,是不是贵妃娘娘的侄女不说,她没见过。

但她也听说过贵妃娘娘的侄女是谁,是谢将军之女。

真正身份尊贵无比。

眼下认不出,但这也必定是个贵人不错。

宫女顿时偃旗息鼓,忙不迭否认,“贵人您误会了!怎么会是奴婢呢!”

“奴婢根本没出去过呢,刚刚奴婢还被一只该死的野猫吓了一跳!定是,定是那野猫冲撞了贵人!”

宫女觉得自己倒霉的同时,也有那么一点点疑惑,说怕冲撞出个好歹,但她觉得这贵人一点都不怕。

不然怎么竟还直接就往这冷宫里进来了。

“胡说八道!我分明看得清楚,就是个小一点儿的人影,看你个头也不高,不是你是谁?!”

宫女差点被噗地气出一口血。

她被野猫吓了,被扣锅也就算了,怎么还、还人身攻击说她个子矮呢!

宫女慌乱地摆手,“真不是奴婢啊贵人!”她急急地看向谢镜台。

少女沉默不语时,眉眼都明丽得极有攻击性,此刻只静静看着她,手指却摩挲着腰上的鞭子。

宫女噗通跪下去,“真不是奴婢!”

谢镜台,“行了,我相信你。”

宫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谢镜台瞧她,“但是本小姐被吓不是假。”

“方才晃眼一瞧,像是个孩子。”

“你们这冷宫里,还有孩子?”

宫女被刚刚那一通搅得乱了思路,这小姐瞧着不爱笑也是个不好惹的,她才不要接这口锅。


问水业胸口起伏,还想要说点什么,谢镜台就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师父,还未做自我介绍,小女谢镜台。”

“这是拜师茶,您请喝。”

谢镜台站了起来,双手奉茶,礼数周全。

于是问水业那股气,逐渐地平息了下来。

算了,跟个小丫头计较这些做什么。

左右自己的确欠她一条命,这地方也不错,而且这后院安静,无人察觉他,做个悠闲师父也不错。

而且嘴这么厉害的小娘子,脑子总也不会笨到哪里去才对。

问水业满是油水的手伸过去,接过了这杯拜师茶,慢吞吞地喝了下去。说真的,这小娘子年纪轻轻,那样果断地解决了那些贼人,问水业还是很满意这点。

贼人实在歹毒,平白那样多人的性命,可恨。

“行了,你可以走了。”

谢镜台回头看其他几人,“你们出去吧。”

春花秋月她们对视一眼,跟着司十八一并退出院落。

“你还不走,难道今日就要学?”

“不是,只是从话本子上,看见了一些厉害的药,徒儿好奇,难得有了师父,所以想问问。”

问水业哦了一声,对她说什么难得有师父这话表示满意。

他勉强放下嘴边的鸡腿,“想问什么,说吧。”

“师父能不能给徒儿讲一些蛊毒的东西,比如什么可以让人精神恍惚的,让人性情大变,或者身子垮掉的蛊毒。”

这不开口也就算了,一开口就是这种吓人的东西。

问水业刹那间看向面前的小徒弟,面容精致水灵,穿得漂漂亮亮的,“这种东西,可是大齐的禁忌…小丫头,你不会不知道吧?”

谢镜台眨了眨眼睛,“我知道啊,就是因为知道但又好奇,所以才不问旁人,就问我师父。”

“而且我师父一看就是什么都懂的江湖高人,深藏不露,给徒儿解释这点小小的疑惑,肯定不在话下。”

“咳,那是当然。”问水业下意识应了一句,应了之后又觉得不对劲。

小娘子小小年纪两副面孔,刚那会儿怎么威逼利诱诓他的,现在开始哄他了。

但他却天生就吃这一套。

都夸到这份儿上了,他能说不知道吗?

“蛊毒大都来自南宁,你说的这几种情况,只要一种蛊虫,就可以满足条件。此蛊名曰燃烬,起初会让人性情慢慢变化,但身体毫无问题,所谓盛极而衰,燃烧殆尽,掏空身体的同时,精神变得恍惚。”

“中了这种蛊的人,并不一定是死于身体被掏空,有时候脑子不好了,在各种事情上都可能让他死得快。”

“那应该怎么办?”

“如果是有人中了这个蛊虫,师父你能看出来吗?”

问水业说,“小丫头,真是从话本子里看到的。还是有人已经中招了。”

“那倒没有。作为师父,难道不应该欣喜于徒儿的求知若渴吗?”

问水业伸手摸了摸胡子,“那是别人,不是老夫。”

“我巴不得你一个问题都不问,这样就松快了。”

谢镜台沉默。

问水业见状又嘿嘿一笑,“如果有人中了这个蛊虫,是没那么容易看出来的。因为他起初的症状跟风寒相似。人谁还没有个头疼脑热了,谁会想到别的东西。”

“再说洛京这天气要死不活的,生病也是很容易的事。”

他这么说着,故意想看谢镜台的失落。

“别人看不出来,师父一定有妙方,是吗?”谢镜台手托着下巴,专注地看着面前人。

问水业顿时撇了撇嘴,“一点都不配合。”

“算了,有一方药,可以让人生大汗,汗液入水溶金,便是蛊虫。”

“哎呀哎呀,跟你讲这些可没意思啦,感觉肚子又饿了。”

“村里西北一处石井下,有师父我藏的秘籍,你有空让人去取了。自己研究。”

“懂不懂什么叫自学成才,话说多了,很损耗精气神的。”

谢镜台识趣地站起身来,她叫了一声,门外就有个机灵的小仆进来了,“师父,往后他伺候您,鸡腿管够。”

“我便不打扰您休息了。”

问水业挥了挥油腻的爪子,巴不得她赶紧走。

*

谢镜台出门,春花秋月还等着她,司十八已经走了。谢镜台让秋月去寻司十八,找机会去般若寺附近那个村庄,拿回问水业的药书。

然后她带着春花往谢槐珠的住处走。

刚开始往那边走的时候,春花还以为走错了方向。

“小姐,您是要去小公子那边吗?小公子已经出门嘞。”

“我知道。”

谢镜台和幼弟谢槐珠,并不是一开始就不合的。

虽然因为阿娘去世,谢镜台很难过。

兄长告诉她,血崩是意外。是谁不想发生的事。

在阿娘怀着幼弟的时候,总是爱围着阿娘转的谢镜台,还总是去摸阿娘的肚子,弟弟踢肚子的时候,她就在阿娘的逗弄下好奇得咯咯笑。

探亲回来的阿爹,把她抱在腿上守着娘亲,“不是说要取名字。”

“你娘嫌弃我是大老粗,取不出好名字,哎呀喂,我要是取出什么安国呀,兴邦啊这样的名字,阿爹就得睡地板咯。”

“这可怎么办啊,拂拂如今被长兄带得识几个大字儿了?来给弟弟取名字好不好?”

小谢镜台黑葡萄似的眼睛转了转,看了看阿娘圆溜溜的肚子,阿娘皮肤白皙,如丝绸一般。

扭头就去翻箱倒柜,从箱子里,用小小的手仔细捧出了一颗外祖家送来的珍珠。

再兴奋地跑回去递给阿爹看,“名字,弟弟的。”

怀珠。

算命先生说,缺木,于是补名槐珠。

后来母亲去世,幼弟慢慢长大,谢镜台有什么好玩有趣的东西,都会给谢槐珠送一份过去。

但是有时候会被送回来,有时候则是谢槐珠的奶娘上门来请罪,说小公子不喜欢那些,扔进塘子里了,说小姐不要生气。

谢镜台想去找弟弟玩,结果到的时候,谢槐珠却不在。

奶娘说谢槐珠先前在外面玩儿累了,回来吃了东西就睡着了。小孩子长身体,小公子幼时便不足,睡眠的充足很重要。

于是谢镜台就只好去外面找别人,找别的乐子,楚仪也有个弟弟,每次一见着她,就甜甜地叫谢姐姐。

她本来年纪也不大,找几回找不着人,就气馁了。于是她跟谢槐珠不亲近起来。


一个多病的皇子,是没办法成为君王的。

私底下则是疯狂教导训练,在面见他父皇的时候,才不至于出差错。

唐氏是又气又恨,凭什么,不是其他皇子。

不是谢丝兰那小贱人的儿子是个傻子!

偏偏让这等事落在自己心爱的皇儿身上。

这些年,她暗中命人找遍了各种办法,也只能让陆汲在其他人面前做个正常人的样子。

每每被皇帝考教文章时,不敢多说,就中规中矩,不争不抢。

好在皇帝现在这个年纪,他疑心病重,也并不希望有谁觊觎他的皇位。

其他皇子也受过指示,表现得并不十分出彩,那么自然,陆汲也并不显得太过平庸。

陆汲得装病,真的生病,皇后又万分心疼。

皇宫的太医医术最好,但皇后不敢拿这事来问。

但她试探性帮“别人”问过。

太医说幼时如果孩童高烧不退,没得到及时救治,可能会有许多连带而来的毛病。

唐氏每每想到这点,就恨不能将当年幕后之人剥皮食肉!

若不是自己被引走了注意力。

她的皇儿怎么会意外生病发烧,高烧不退。

问过这个太医,确认过问题,唐氏也非常小心。

因为二皇子幼时发烧一事并不是没人记得。

所以唐氏就干脆直接地要了这太医的命。

只有死人,才是能完全住口的。她谁都信不过。

这背后牵扯的是皇位的争夺,是往后许多年的荣华富贵。

唐氏心疼地看着陆汲,“这回也病得是时候,过两日你父皇要考教,你便请修吧。”

“你父皇的心思,全在那丹药和那狐媚子身上。”唐氏冷笑,“听说那狐媚子生了病,还去看了好几回。”

“他怎么就不心疼心疼你这个嫡长子。”

“不过是三岁的孩子,也值得他那么上心。谁知道,他到底能不能活到长大。”

陆汲虽然思考比其他人要慢一拍,但话的好赖还是听得懂的。

他现在这个年纪早就懂事。

他低下头,他最讨厌那些说话比他好的兄弟们,恨不能他们都变成哑巴。

这样就不会让自己,很着急地,很着急地觉得怎么也赶不上了。

皇后这种情绪感染了陆汲,她回过神,看见儿子气馁的模样,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头。

“我的皇儿不必担忧。母后定然会想办法治好你。”

因为陆汲的事情,她在宫里如履薄冰,如今已经顺利地让陆汲长到了十六岁都没有被发现。

接下来的每一步她也都会做好。

阻碍他们母子的人,都要去死。

唐皇后脸上的狠辣之色一闪而过,“好在你外祖父他们都站在你身边。”

“帮你的人关心你的人有很多。”

“听你舅舅说,你姑姑他们去大相国寺祭拜,隐约听说了一种失传的秘法。可以换唇舌,给你改改。”

“等详细找到那秘法,你就不用再这么辛苦了。”

陆汲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母后?”他说话的语速慢吞吞的。

“当然!母后还会骗你不成?”

虽然陆汲根本的问题并没有被发现。

可是他说话的速度早就已经让皇帝不喜。

觉得他性子慢吞吞的,不够干净利索。

唐皇后紧了紧手,她一定得快些让哥哥找到那秘法。

不管是什么办法,要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让儿子摆脱这口吃结巴的痛苦。



谢镜台离开皇宫之前,又去找了一趟姑姑。

她做了的事情并不能对姑姑有所隐瞒。


但是她当然不能把这些东西就直接还回去。

毕竟说是,丢掉在池子里了。

明珠院的池子在偏侧,向阳,种了莲花。

这件事不能出差错,一旦出了差错。

挑唆姐弟关系,谢府一定容不下她。

容娘想了想,还是趁夜去了那池塘边一趟,用池塘的淤泥,糊在那些小玩意儿上面。

原本珠光灿灿的拨浪鼓,被儿子的手染了油污,那些珠子,早被取下不少下来换了银子。

容娘还庆幸,但这种破旧,竟也符合丢弃不久的样子。

谢槐珠和谢镜台他们站在暗处,谢槐珠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满脸疑惑。

看容娘提着一篮子东西在池边弄了一堆淤泥,丢进篮中,左顾右盼,做贼一般地跑走。

谢槐珠险些急着要走出去。

被谢镜台抬手拉住了。

谢槐珠,“那是,奶娘是在做什么?谢镜台,你知道?”

没由来地,谢槐珠心里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谢镜台看了他一眼,转头往回走,谢槐珠就急急地跟了上去。

“你没有看清楚吗?”谢镜台没有不理他。

“我看清楚了,好像是一些小孩子的玩意儿,但是奶娘为什么要弄那么多的泥土。”

“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问她那些小孩子玩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谢槐珠想了想,“奶娘回了家里一趟,说她儿子生病了,应该是她儿子的吧。”

谢槐珠从未曾往别的方向想过,虽然他没办法理解容娘究竟要做什么。

夜色暗,倒也并不能完全看清楚具体东西的材质。再加上容娘又心虚,遮遮掩掩的。

“谢槐珠,我小时候送过你许多东西。”谢镜台也为那老奴的大胆而感叹。

不过想想,如果不是容娘的母亲是阿娘的乳母,她又是谢槐珠的乳母。

谢家对她们一直不差。

她又哪里来的胆子敢做这件事。

谢槐珠猛然顿住脚步,之前的迷雾好似一下被抹去。

谢槐珠并不笨,方才容娘摆弄玩具抠取淤泥的动作在他脑海中回放。

谢镜台问他那玩具从哪里来。

他说或许是容娘儿子的。

可是容娘回府便也罢了,把那些东西带回来做什么。

他张了张嘴,结合谢镜台的话,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脑海中有一刹那的空白轰鸣。

春花憋了半天已经憋不住,她呼呼咽下去几口窝囊气,“这个该死的刁奴!死也不足惜!”

“就应该千刀万剐!”

“若不是小公子你前两日让她还玉佩回来,小姐发脾气,说让小公子你把从前她送的那些玩意儿收回来。”

“她怕也是不会露出马脚!”

那些东西,全是谢镜台送给他的。

而容娘,全都私吞了下来,带回去给了她的儿子。

前两日,奶娘想起告诉他说,其实谢镜台送过他一点小玩意儿,只是他小时候玩具多,弄丢了。

是在试探他吗?

谢槐珠陡然间后退了两步,脸色苍白,难以置信,“不会的!”

“你们胡说!”

“奶娘怎么会做这种事!”

谢镜台站在原地没动,抬眼看谢槐珠,她知道,这件事给谢槐珠带来的冲击太大。

他不相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除了大哥外,谢槐珠夜里归家,记得给那老奴买吃食,谢镜台就知道,他们关系相当亲密。

是自己这个总和他针锋相对的姐姐根本不能相比的。

但容娘,她一定要处理掉。

或许是看到谢镜台冷静的神情,谢槐珠忍不住又失控。


这会儿被提点,她瞬间反应了过来。

“有!有的!”

“可是,他现在应该不能出门去的,小姐您是不是看错了?”

谢镜台冷笑,“你是在质疑本小姐的眼睛,还是说,刚刚就是你鬼鬼祟祟的!”

“不是。”宫女想也不想地说,“只是,那是之前一个美人留下来的皇子,他今日病了。所以奴婢说,不应该会冲撞到贵人您……”

但宫女自己越说这话,声音就又越小。

她忽然间觉得也不一定。

那小皇子早产,病弱瘦巴巴的很小一只,本来她们这几个守在这冷宫的宫女太监都觉得活不了。

结果那小老鼠一样的皇子还活下来了。

只能说他命大。

那美人死了之后,那皇子更是一口残羹冷炙都吃不上了。

这冷宫里大都是些失了圣宠痴癫的妃子,她们几个宫女被分到这儿,看不到什么好出路。

不受宠的被遗忘的皇子,跟被丢掉的垃圾没什么区别。

她们可不会上心对待。

不过想起之前,也有个同伴被那小孩吓到,打了那小孩一顿,结果隔段日子就脚滑进池子里淹死了。

宫女不禁咽了咽口水。

而且那小孩,真的冷不丁一看见的话,真的会吓到。

不像那些金贵的主子,被养得白白嫩嫩的喜庆。

她犹豫的样子谢镜台看在眼里。

一枚银子丢到她跟前的地面,滚动。

宫女瞬间回神,仰头看谢镜台,秋月收回拿银子的手,谢镜台对宫女说,“带路。”

她脸上的神情让宫女觉得谢镜台被吓到了不会善罢甘休。

宫女赶紧抓住银子,生怕谢镜台后悔。

她当然拦不住这贵人,但脑子不蠢,干脆地爬起来带路,又恭敬小心地跟谢镜台说话。

“贵人,虽然奴婢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吓到您了。”

“但是奴婢有点事还要跟您说。”

“说。”

“就是这个皇子,他有些邪乎。”

她把自己知道的,一骨碌全部给谢镜台说了。

而且说不知道他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今日可能挺不住了。

嘴唇青乌,很有可能是挺不住了。

要不还是不要进去了,那会儿她瞧着,那小崽子还吐血了来着。

“本小姐得看看。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秋月又给了宫女打赏,宫女顿时带路得更积极了。

今日她的运气也没有那么差嘛。

但带到一间偏僻小屋的门口,她就不肯再往里面进了。

想起还是觉得有点害怕,因为她刚刚气头上。骂了那小孩来着。

那要死不活的小崽子,恐怕也没听见自己说的话吧。

她弯腰,“贵人,人就在里面了。”

她不跟着进来正好。

谢镜台朝秋月使了个眼色,秋月就扯着那宫女走开了,“你不进去,我也不进去了。”

“万一我们都进去,你这个耍滑的宫女跑了呢!那我主子岂不是白白受惊吓!”

宫女:……她可真没看出有看出来你们两人害怕。

小屋前也是杂草丛生,门口蜘网拉出一张破破烂烂的网,在秋风里飘荡。

谢镜台别了一根杂草搅开,抬脚迈步进去。

小屋里没有窗户,但门破烂,关不住,里面冰冷安静,连一张床都没有。

谢镜台脚步微滞,才继续往里走。

这种冰冷入骨的感觉,唤起她身上的某种记忆。

谢镜台在屋子角落墙壁缝隙生出的一丛杂草里,发现了蜷缩成一团的孩子。

杂草被他的身体压平,两只手紧紧地抓着草根,把枯萎的草叶当作遮盖身体御寒的被子。


他口不择言,“谢镜台,你就是故意的!你见不得别人过得好!”

“我知道,你向来厌恶我,你认为是我害死了阿娘!所以不喜欢我。”

“你从般若寺上香回来之后,就连带着看我院中的奴婢们,如今甚至是看我的乳母不快!”

“可是奶娘对我很好!她怎么会做这种事!你就是想把她们都赶走!”

少年失控得厉害,一口气说出这些话时语气都在哽咽。

夜色中,少年单薄的肩膀剧烈而快速地抽动着。

但是又强横着不想在谢镜台面前丢脸,紧紧地咬着嘴唇,不让更多沙哑的声音泄露。

两个丫鬟吓了一大跳,但是两个主子现下气氛紧绷。

她们也完全不敢再吭声了。

只是着急地看向小姐,小姐才不是,小姐明明不是,小姐怎么不否认!

小公子这话也太难听了。

她们同小姐去般若寺上香那样多次,小姐虽然有时候心情不好。

但却从来没说过小公子的不是。

想到这件事秋月此刻就想去把那老奴掐死的心都有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若不是小姐发脾气,不知怎的想起试探这事,恐怕小姐和小公子两人不知道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谢槐珠,我是见不得别人过得好。”

“我本来也不是多好心的人,我最爱看人倒霉,我见不得很多别人过得好。”

“可你不是别人。”

谢镜台不能不揭开这件事,她要让人付出代价,即便容娘对谢槐珠而言特殊。

哪怕他们姐弟的关系也不会再变好。

但谢镜台厌恶被蒙蔽,被人玩弄于掌心。

谢槐珠身体一僵,他没再看谢镜台,突然间扭头就跑。

春花秋月大惊失色,“小公子!”

但谢槐珠没跑多远,就被司十八快准地击在了后颈。

两个丫鬟的声音顿时又咽了回去。

司十八在夜色里将谢槐珠扛起来,扛回了谢槐珠的房间。

谢镜台看着人消失,才扭头就走。

春花秋月急急地跟了上去,“小姐。”

“小公子都是胡说八道的。您,您别太伤心啊!”

谢镜台闭了闭眼睛,“我没事。”

她本来就不精于此事,即便重活一遭,她或许也只能比之前聪明小心一些。不如旁人天生的谨慎精打细算运筹帷幄。

“明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边容娘用淤泥把东西涂了个彻底,又把这些东西全部泡在水里。

腰酸背痛地结束之后。

才去找人打探谢槐珠人在哪里。

他的小厮今日没回来,一般夜里主仆二人都会回来的。

最近两日大公子不在府里,谢槐珠也松懈了。

容娘心里祈祷,至少等到明日事了人再回来。

这些玩具又脏又旧,谢镜台大概看一眼就丢掉。

次日一早,谢镜台吃过早饭。

便等那奴才送上门来。

两个丫鬟担心,“小姐,小公子分明就还不相信。”

毕竟小公子纵着奴婢,小厮,更别说容娘是奶娘了。

“都这个时辰了,小公子不会不来了吧!”

谢镜台已经跟司十八说过,等谢槐珠睡醒,就告诉他,如果想来看,就来。

不愿意来,那就算了。

谢槐珠还没到,就有人来通报,说容娘来了。

谢镜台唇角扯出一抹笑容,让人进来。

容娘进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一个篮子,用布巾仔细盖着。

她要在主子面前唱这么大一场戏,脸上的神色倒是镇定。

“大小姐。”她恭敬行了一礼。

谢镜台扫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她拎着的东西,冷嗤,“怎么,谢槐珠那些东西,已经捞上来了。”


司十八看了看,于是无声出门去。

烛火摇曳,一切看得更清楚。

谢镜台打量着老头,乡野村夫的打扮,潦草不修边幅。

“别转,你这影子转得老头子我头晕眼花。”

“怎么,还要老夫请你入座?”

还一下子拿捏住了主人姿态。

谢镜台在他对面坐下,正要从他身上收回目光时,老头手撑着桌子动了动。

谢镜台的目光蓦然一顿。

只见随着他的动作,一块灰扑扑的石头从老头腰间布带处垂落。扁平圆润似玉珏,却看上去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这东西!有些眼熟。

谢镜台记忆力很好,很快想起它眼熟在何处。

前世,明怜衣家进了一位神医,明怜衣拜师其下,从一对此毫无涉猎之人,变成了洛京的小医仙。

明明身份尊贵,却总在帮人治病,有人想要去明怜衣家同样拜师,说要是自己学会了的话,就能救更多的人了。或是学个一两招,也能让家里人有点小毛病的舒坦些。

明怜衣一向爱做好人,大家有这个心,那她当然不能阻拦,只是温言细语地提醒,说先生脾性随意,可能不会轻易收徒。

但大家就是止不住好奇要看。

谢镜台本不想去,却也被好友楚仪扯着一块儿去了,不对付是面子的事,但是热闹还是可以去看看的。

要是那个什么医师脾气爆得把这群贵女们都赶出来了,那可就有意思了。

于是跟着人群,在一片聒噪中,谢镜台不远不近地看见了那个大夫。

脸没看清楚,可他腰间的挂佩却记住了,因为太平平无奇了,谁会把一块石头挂在腰上。

那天她们一群人没学到什么,帘子隔着,全都蔫巴巴地回来,说学起来要怎么的怎么的,很难。

这群贵女们吃不得苦,于是作罢。

明怜衣还一副惋惜之色,说要不要她去向师傅求情。

结果她一进去,里面也很快传来老头子的训斥声。

明怜衣回来时,贵女们不仅没有因为没学到而太失落,反而因为害得明怜衣也挨了骂而愧疚。

谢镜台喝了一口热茶,“先生也应知道,我们没有恶意。不仅如此,还是您的救命恩人。”

单刀直入。

老头瞬间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谢镜台,皮笑肉不笑,嘴一张,“好一个漂亮女娃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这么大岁数,头一次见误打误撞救了人,直接说自己是人家救命恩人的。

虽然这是事实,想要报答的意思,他脑子就是不用想,也猜得出来。

“老夫身无长物,烂命一条。”老头盯着这不知谁家的高门贵女。

确实也有几分触动,才多少功夫,那群贼人就死了个干净。

距离他们进去这寺庙,连半刻钟都没用到。

深夜设伏,这会儿也面不改色,可偏生年纪轻轻,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简单的小娘子。

“那您的命,看来还挺值钱。”

“贼人歹毒,心狠手辣,偏偏留下你一人。”

“是因为他们良心发现么?”谢镜台步步紧逼。

老头面容一僵,紧跟着就变得阴沉,脸上又闪过煎熬之色。

蝼蚁尚且苟且偷生。

他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当然不是,是因为老夫诓他们,说给他们下了毒!”

“他们要解毒,当然不会杀了老夫,只不过两顿毒打,反正我的腿又没知觉。”

“再说,老夫命中带劫,从前亲友死别,住于荒村也撞上贼人屠村,不祥之命,我要是报答你,你恐怕也会招惹上这因果。”

他不知,谢镜台最不怕的就是这因果。

因为她早就轮回一遭回来。

旁边两个丫头已经听呆了,这老头什么毒呀不祥啊屠村什么的。

小姐怎么能听这么可怕的事!

谢镜台看向春花,“去,给老先生倒一杯热茶。”小丫鬟呆呆跑走。

而秋月还听得眼睛忽闪忽闪。

“我不信什么带劫不祥这种事。”

“如果屠村之事是真,老先生您也再无处可去,莫不是要让我派人,把你重新绑回车上。”

“今夜暴雨,前路已有山崩泥灌,那马车停留处,倒也是自成孤冢的好地方。”

到时候泥石一埋,怎么不是一抔坟山黄土。

“你——!女娃娃好生伶牙俐齿!”老头气极,自己竟说不过她。

他喘着粗气,一副快要气死的模样。

春花适时出现,犹豫着递茶。

老头子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劈手干脆夺过,“老夫断腿!你家小姐救了我,总不至于再让我渴死!”

他咕噜噜地喝了下去。

喝完后,对方也不含糊,给了名字,叫问水业。

倒是和前世的名字一模一样。

谢镜台没再问他别的事,只让侍卫进来帮忙盯着他。

而司十八已经审问了贼人回来,他们的确是山野草寇,拿了人的钱财,一路烧杀抢掠的。

烧杀抢掠为钱财,但有人命令他们做这件事。

一路而来,对方目的为何,他知道自己在这寺庙中吗?还是知道,侍卫不在附近?

前世官府查贼人踪迹,的确是一路而来,一路而去,除了般若寺,其他地方也死伤了不少村民。

但是明怜衣又是怎么遇见问水业的。

谢镜台只命人将其严加看守,明日一早再下山。

思来想去,又让司十八将那些贼人尸体处理收尾得更干净。

但屠村的事想办法让官府知道,村庄离这寺庙不远。

无论背后人图什么,今夜来这里没成,但屠村一事出了被官府盯上,却没有找到贼人踪迹,附近就一定会戒严。

做完这些事,已经三更天,谢镜台这才回到房间入睡。

春花她们把床铺好,还不知道今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带着司十八出门一趟,抓了人回来。

暴雨仍旧下得很大,谢镜台躺在床上,听着雨声入眠。

哪怕身在佛寺,但谢镜台也仍旧睡不好,害怕自己一醒过来,一切都是梦幻泡影。

但是今晚,她没有再跟陆权御再碰面,还阴差阳错先明怜衣救走了她前世的“师傅”。

这是好事,不是么。

她还有太多太多事要做,不能在担忧胆怯中熬过这日夜。

……

谢镜台是被寺庙的钟声唤醒的。

晨钟清越。

雨还没有停,不过雨势小了很多。

谢镜台去前面的佛殿又上了香,和主持又说了些话,打听了几句寺庙近况。

主持笑眯眯,一副慈祥模样,“佛祖庇佑,近两月来,庙中香火渐旺。多谢施主关心。”

寺庙中香火这几月变得旺盛了。这倒是谢镜台不知道的。

谢镜台告别主持。

接过秋月递过来的幕篱戴好,抬脚往外走。

只还没走两步,就听见一道声音,“少爷,听说这菩提寺许愿一向很灵,夫人去特意打听的。”

“虽然您中榜一定是板上钉钉的事,不过除了金榜题名,您还可以许愿洞房花烛——”


容娘住在明珠院西侧,单独僻出来的一处。

谢槐珠过去的时候,那边灯还没有灭。

他刚要去敲门时,得到传话,小公子回来了的容娘,正把那金枝缠玉的玉佩,在腰上比了又比,依依不舍地取下来。

抬手揉了下眼,便拿着玉佩往外走。

不知道大小姐发什么疯,送个玉佩而已,虽然这玉佩看着就价值连城,但至于一路上让那丫头嚷嚷得人尽皆知么?

跟在谢镜台身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自己才是没见过这种好东西。

现在要拿去找谢槐珠,谢槐珠若是不要,她也不能留下来,必须送回去。

这两姐弟,都要强的性子。稍微帮人做点事,不要太轻松。

容娘又在心里骂了一句谢镜台。

就听见了敲门声,“奶娘,您睡了吗?我是谢槐珠。”

容娘立刻把玉佩拿起,一低头再抬头,眼里带着泪光也,揉了下眼,就变得更加通红。转而用帕子擦了个干净。

紧跟着满面笑容轻步走过去,一把拉开门,“小公子,您怎么晚了,是找奴婢有什么事吗?”

谢槐珠看见容娘的笑脸,他本来是想问谢镜台过来的事情,这会儿就下意识把糕点提起来,“您早上不是说胃口不佳,我就买了些会宴楼的糕点。”

容娘忍不住擦了下眼,“小公子真是有心了……奴婢区区一贱身,何德何能让小公子这般挂在心上。”

她忙让谢槐珠进来坐下,接过糕点放到桌上。

生怕刚刚开门的时候背光,谢槐珠没看见她精心准备的通红的眼睛和泪光。

谢槐珠当然看见了,他坐下来忙说,“奶娘,您别哭啊!您对我这么好,从小就照顾我,买东西就是顺手的事。”

“晚上哭了对眼睛不好,这也没什么好感动的,小事一桩,竟让您感动成这样。您快看,您眼睛都哭红了。”

容娘:“……”

她本正要擦泪,顺势拿出玉佩,引出今日之事。

结果此刻听到谢槐珠这话,顿时眼泪都不知道该不该掉了。

她气得牙痒痒,看着谢槐珠,直接说,“对了公子,今日小姐来了。”

“这是小姐送的玉佩给您。”

谢槐珠这才想起,他本来过来这里还有什么原因。

“谢镜台来这里做什么?而且,她怎么把我的丫鬟全赶走了?”谢槐珠皱眉,显然有点不太高兴。

容娘深深地叹了口气,“那群丫鬟们躲懒,活儿都没干完,就歇下来了。”

“还用了您房间里的…盘子。”

“她们打扫您屋子的时候,看那盘子特别,当然也不敢乱动,可那果子放您房间里,您许久没吃完,估计她们是怕坏了,于是就——”容娘又叹了口气,“小公子,您这可不能怪大小姐,是那几个丫头们没规矩。”

“年纪小,就应该去那干不好活儿就吃不饱饭的偏僻地方长长见识。”

“只是她们几个,笨手笨脚的,力气也不大,看来是会一直饿肚子了。”

谢槐珠没去过庄子,但这么一听,就觉得那里不好过。

他从容娘这话里,没听出小丫鬟有哪里不对,“谢镜台怎么这么不讲道理,这也太小题大做了!”

“那果子我确实没吃完。”

因为是阿爹差人送的,他舍不得吃。

但本来送过来就路途不远,那种果子应该也容易坏,谢槐珠没有怎么注意到底坏没坏。

不给丫鬟们吃掉,浪费了也很可惜。

容娘哎哟一声,忙不迭说,“小公子,您可不能这样说,大小姐是您的姐姐,她想怎么管你都是应该的。”

“大小姐还说。”

“您不想让她管,她……”

“她什么?”

容娘拉住谢槐珠的袖子,安抚道,“哎呀,瞧我这张笨嘴,胡说八道。”

“小姐今日才从寺里回来,可能是想夫人了。”

“您今日出门,撞见大小姐了吗?”

谢槐珠本来想追问谢镜台说了什么的,结果听容娘这么一说,就想起今天谢镜台哭的事。

他心想,谢镜台确实心情不好。遇上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吓到了。

不过这个没必要跟奶娘说,于是他只皱眉凝思,“那倒是。”

往常容娘要是这样一卖关子,谢槐珠一定会跟着她的话头走,紧跟着就追问,谢镜台究竟说了什么。

觉得谢镜台又把母亲死去的事盖在他身上,让谢槐珠心里的刺长得更深一些。

容娘没想到谢槐珠这回直接来了个“那倒是。”

她话就有些卡不下去了。

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脱离了掌控。

容娘咬咬牙,她左右也只是上一些眼药而已。

“所以到底还是撞见您了。”

“你们一母同胞,大小姐恐怕是有点心结,那几个丫头本就做了错事,大小姐心情顺畅就好了。”

“大小姐还说,她是长姐,偏要管你呢。”容娘继续瞅着谢槐珠的神情说。

谢槐珠这回顿时冷哼一声,“谁要她管!”

“谢镜台做梦!”

谢槐珠的不满和叛逆和从前一模一样,容娘这才又更加真情实感地笑了起来,“小公子又尽说些胡话。”

谢槐珠拉不下这个脸,他想了想,谢镜台今天哭,他是出于君子礼仪,让让她这个女流之辈。

根本不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姐姐什么的。

她小时候就不找自己,还总和别人家的弟弟一起玩。

想到这里,谢槐珠脸上的神情顿时更加紧绷了。

她一定很想让别人做她的弟弟。

谢槐珠转头,“奶娘,我过些天,就让那几个丫头回来。”

容娘愣了下,“为何要过几天?”

谢镜台今日来他院子里逞了威风,但却在自己面前丢了脸。

要是她又来自己面前哭怎么办?

谢槐珠这话当然不好跟容娘说,于是他道,“大哥若是知道这几个奴婢的做法,恐怕也会生气。”

“我不想闹到大哥跟前去。”

容娘听了这话,毫无怀疑,她心里反倒小小一惊,自己有点得意忘形。

大公子,可不是会容忍这种的。

想起大公子那看似病弱的身影,含笑却意味不明的眸子。

她自己何曾不是,一直在走钢丝。

若不是那边给的钱实在多,而谢家这边十分信任她,她也是万万不敢做这种吃里扒外的事的。

可是有的事一旦做了,尝到了甜头,就没有回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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