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对你。而已。」
顾景策不知哪寻来一个女尸,身形极像我,脸已经看不明晰了,索性给她换上我的衣服,我脱下我腕上为了遮挡疤痕的琉璃手钏顺手给她套上,顾景策再把她往死人堆里一扔,权当是李卿卿已经死在这场小乱里。
这场乱动其实平息得挺快,顾景策说,赵珩未必不知道那日会有行刺,只是提前做好部署引蛇出洞,把那帮子乱臣贼子趁机都一网打尽罢了。我叹道,果然是帝王啊。
因而这几日城中搜查都格外严密一些,本不是什么特别大的动乱,赵珩却下令封锁城门水路,说是寻查逃犯。
想来我那日也在承天门下的事情他已经知晓,心里暗暗想恐怕他也期盼我死在那。
我难得怅然一会,却被顾景策弹了脑门,我瞪了他一眼,他却笑着把手藏在背后。
顾景策说:「你猜我带了什么?」
我歪着头要去看,却被他的大手挡住额头,他才拿出来,原是一枚狐狸面具,朱红霞粉的颜色,他眉挑起来一点,问道:「像不像你?」
他低笑道:「一只小狐狸。」
我瞪起眼睛说哪里像。
顾景策俯下身,把那只面具往我脸上比划了下,眼睛却是看着我的:「还差眼尾一粒小痣,就像了。」
我和他对视着,不知怎么烫得移过头去,我说:「这面具用来做什么?」
「明晚就是花灯节了,城里再封不住,等到夜半时,就可以离开上京了。」
因着抓捕逃犯,城内外禁止出入已经数日,花灯节是大宣夏末的大节日,出行男女都要戴上半枚面具的,上京城的风波都会被这场盛大的节日给安抚,连同有些散乱的民心。
我抓住他一点袖口问:「顾景策,岭南有什么?」
他说:「有鲜嫩的荔枝,有最好的稻米,山水也好,只是蚊虫多些,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保证,连虫子也不敢咬你。」他毕竟少年风流,这样讲着眉眼里难免浮现一点恣意。
我想起老王爷死后,他被远派岭南,其实谁都以为不过十三岁的他会死在那块地方的。谁能晓得再见他还是这般肆意。
我轻声问:「你刚去的时候,那边也这样好吗?」
他这才收拢了一点眉头,垂下眼来看我,一点笑意也不明晰,他说:「不是。」
「岭南毕竟人少,官贼勾结,便不把我这样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放在眼里,毒虫毒蛇、瘴气、明枪暗箭,其实我都躲过,有时侥幸才能保全一条性命,但总免不了鲜血淋漓。只是年岁增长,他们再压不住我,如今那边已经是十分好的地方,也不罔百姓称我一句南安王。」他轻描淡写几句话,却把自己沉重的过往掀开一角来。
他突然伸出手擦上我的眼角,那里有一颗浅浅的痣,顾景策说:「李家卿卿,这样看着我,不会是心疼我了吧?」
我睁大眼,笑眯眯地说:「是呀,南安王。」